16、情係一人,誰肯放手?(1 / 2)

他的腳開始滲出血跡,和渾濁的雨水攙在一起,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夢清閣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眼前,遍地的血跡,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緊緊抱著阿木奄奄一息的身軀,歇斯底裏的大喊著:“沐寒,你在哪裏?沐寒!”

不知是突然響起的雷聲淹沒了我的聲音,還是雨水和著淚水吞沒了我的話音,那抹熟悉的身影竟未曾現身,我也不管,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沐寒的名字,直到聲音沙啞,直到筋疲力盡……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輕緩的腳步聲終於響起,一下又一下。

啪嗒明明隻是細微的聲音,我卻聽得那麼真切。

我抬起頭望著走來的人,在看清那雙銀瞳刹那,一切的苦澀和傷心突然從心頭散去,隻剩下充斥心田的喜悅。

我伸出蒼白的手,對他說:“沐寒,我求你……救他。”

世界從眼中淡去,我緩緩閉上眼睛任由身體癱倒在泥水中,唇角卻綻放一抹淺笑。

最後,沐寒還是來了……

所以,阿木有救了……

真好……真好。

隻是那時急於救人的我又怎會看清沐寒一身的傷,又怎會發現他那條仍在滴血的手臂。

明明的初春的天氣,蕭珞然卻覺得有絲莫名的煩悶,胸口仿佛壓了什麼東西,悶悶地,有些堵得慌。

桌案上放著一幅打開的畫卷,畫中女子絕色傾城,唇角帶著一抹淺笑。

白玉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女子的臉頰,微顫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清兒,你究竟還要讓我等多久?”

突然,蕭珞然皺了皺眉,因為自幼習武,他靈敏度自是比普通高出數倍,這空氣中漂浮著似有似無的藥香很輕易的被他捕捉到了。

“紅袖”

“奴婢在。”門外傳來應答聲。

蕭珞然沉了語氣,問道:“誰受了傷?”

門外的人一怔,卻也不敢拖延,輕聲答道:“回皇上,是……是餘姑娘。”

話音未落,門被人自內打開,男子一襲月牙白衫站在她麵前,姣好的眉微皺著仿佛在說她怎麼老是受傷?但出口的話卻是:“讓隨行的大夫替她看看吧。”

他的語氣很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

紅袖勾了勾嘴角,默然道:“奴婢在門口發現餘姑娘時,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好了。”

蕭珞然微皺的眉頭卻意外的鬆開了,“有人處理也罷,免得淨添麻煩。”

門重新合上,紅袖卻久久挪不開步。

若有一天,你知道她就是那個人,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阿木……阿木,阿木!”

我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

前來伺候我的丫鬟忙上前扶住我:“餘姑娘,您怎麼了?”

我反手拽住她,焦急的問道:“他人呢?他在哪裏?”

“奴婢不明白您說什麼。”

“阿木,我要去找他。”

我跌跌撞撞的朝門口走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阿木不能有事。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不能亂走動。”紅袖站在門口,正好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隻是追問道:“他人呢?”

聰明如她,紅袖自是清楚我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身份不明的奴隸自然是不能留在這兒的。”

昏迷前稍稍褪去的擔憂又一次湧上心頭,我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他是我的朋友,求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好不好?”

朋友?紅袖微微一怔,方才幾分明白,頓時變得更加疑惑。

她在乎的,竟不止皇上一人。

“他在柴房裏。”

我匆匆道了句謝,邁步便朝柴房跑去。

雖然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推開門的刹那,我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昏暗的燈光下,男子修長的身軀顯得愈發詭異,空氣中散發著逼人的惡臭,幾隻碩大的老鼠從他身上爬過,發出吱吱的聲響。

“阿木”

我手忙腳亂的扶起他,他定睛望著我,渾濁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滿是髒汙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手,幹裂的嘴角拚命上揚,衝我扯出一抹笑容。

然後,我聽見他微弱的聲音響起,雖然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足以讓我心神俱震。

他說:“同類。”

即使容顏變了,但那聲阿木卻足以讓他確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她。

我抹去眼角的淚珠,如他般微笑道:“你的同類在呢!”

他像是安心了一般,閉上眼睛,似是要睡去。

我卻不依不饒的推著他:“阿木,你現在這張臉也就眼睛能見人了,別閉上,免得讓我看得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