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可能出去撈海鮮了吧?

紅袖輕輕看了我一眼,麵色平靜:“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依國。”

我環視著四周,猛然明白過了,我現在不是在船上,而是在客棧。

“我,有點餓了。”我摸著幹癟的肚子,心想這昏迷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絕對不到一分鍾,我能清楚的肯定,甚至連五十秒都沒用,一堆吃的已經盡數擺在我眼前。

我訕訕笑著,目光一一掃過麵前一張張陌生的臉,開始努力回想,最終沮喪的確定,我沒有見過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那為何他們個個把我當菩薩一般供著?

一名白須的老人道:“餘姑娘,你就多吃點,可別再病了,不然我們這腦袋就真得搬家了。”

腦袋搬家?

我皺眉想了會兒,終於放棄了,一醒來就這麼多腦力活動實在受不了,還是吃點東西喂喂肚子吧。

吃過飯,因為一堆大夫的堅持,我還是乖乖待在了房間。

這一待,卻足足待到了黃昏。

‘吱呀’門被人自外推開,我欣喜的回過頭,卻在看清來人容顏的刹那黯淡了眸中的星光。

“紅袖姐姐,安辰軒他……還沒回來麼?”

我也隻有在她麵前不用掩藏自己的感情,也隻有在她麵前,我才能毫無顧忌的念出那三個字。

紅袖輕皺了眉,有些疑問,卻終隻是輕聲道:“皇上他剛回來了,在西廂房休息。”

雖然聽過安辰軒這個名字,但從她口中喚出,紅袖卻也明白這喊的除了皇上再無二人了。

縱然回來了,也不願來看我,哪怕……一眼。

我勉強笑笑:“紅袖姐姐,屋裏有些悶,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照顧他吧,我就在這附近走走。”

雖然是黃昏,但街頭已經籠罩了一層暗紗,轉春的天氣雖然漸漸變暖,卻依舊有些冷,因為早上醒來那一頓吃的太飽,中午我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想來現在也算是饑寒交迫了。

我眼尖的瞥見街角處亮著泛黃的油燈,燈光下,三個大字顯得格外亮眼:陽春麵。

我一路小跑過去,停在那正在煮麵的老人麵前:“給我一碗麵吧。”

“好,姑娘你稍坐片刻。”

“嗯”我挑了個明亮的位置坐下,卻聽見身後一陣喧鬧,忍不住便回過頭張望了一翻,問道:“老人家,那邊是什麼地方,如此熱鬧?”

那老人像是對我這種外地來客見怪不怪了,熟練的忙活著手中的活兒,有些歎息的答道:“唉,都是些喪盡天良的事兒啊!”

“什麼事啊?”

我有意追問,那老者卻不肯再多言,隻是將一碗熱騰騰的麵放在我麵前:“姑娘,趁熱吃吧。”

明明兩條街相隔的如此近,那邊一邊是鑼鼓震天,一邊卻是冷冷清清,我心有疑惑,哪裏還吃得下,摸出一枚銀錠放在桌上,起身朝那邊喧囂處走去。

很久很久以後,每當想起這一晚的事,我都免不了一陣後怕,幸虧……幸虧那日我去了,所以才沒有就此錯過他……

昏暗的燈光在清風中搖曳著身姿,周圍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這裏人很多,但卻是圍了一個半圓,站在外麵叫喊的人無不衣著華貴,想來都是些有錢人,我好奇心更甚,憑借著嬌小的身軀努力擠到了最前沿。

半圓的包圍圈內一排衣衫破爛渾身肮髒的人跪在地上,腳上帶著腳鏈從腳踝穿過,他們那麼卑微的跪著,如同等待審判的囚犯,接受著眾人的目光。

“接下來這位是今晚第32號奴隸,叫價十兩紋銀。”站在他們身邊大腹便便的大漢出聲喊道。

他們居然將這些人當奴隸拍賣?

我心中一陣厭惡,轉身欲走,卻生生停了下來,半跪在地上仔細打量著被稱為32號的人。

他很髒,幾乎可以用蓬頭垢麵來形容了,原本淺紫色的衣服已經被汙垢磨去了原來的顏色,能看清的隻是髒兮兮的黑。

我伸出顫抖的手撫開他額前的發,猙獰的刀疤在他臉上縱橫交錯,即使如此,那雙熟悉的桃花眼依舊未變,我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無論多少錢,我要買他!”

我攙著男子虛弱的身子步步超前走去,明明客棧就在眼前,但我卻繞了道。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被我一路攙著的男子像是終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地。

我跪倒在他身旁,拚命的伸手去扶他。

“阿木,求求你,求求你起來啊!”

我死死拽起他,沒走出幾步便狠狠栽倒在泥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