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深不壽(1 / 2)

我探出頭朝來時的路看了看,燭火幽暗,忽明忽滅的亮在地牢裏。有風吹過,帶的燈火驀地一暗,光亮起時一道玄色身影出現在牢中。滾邊銀絲刺繡繁複紋案,將來人襯的果斷剛毅。心中一驚,竟然是洛峰。

見他朝地牢走去,我提步跟了上去。

嘩啦啦一陣鏈響,鐵索的木門被打開。灌入的冷風將掛在牆上的油燈吹的一凜,燈火昏沉沉的亮起,牢裏的人聞聲緩緩抬起頭。我驚得退了半步,這人還是那時明媚嬌嬈的白靈嬈麼?

鐵索的鏈子將她掛起,嫣紅的血凝固在鎖銬周圍,血腥味中夾著隱隱的鐵鏽味,彌漫在陰暗的地牢裏。雙腿無力的攤在地上,所有的重力全部壓在銬住手的手銬上,原本的皓腕已經勒成了淤青。青絲散下,臉色慘如紙白。唇角有暗紅的血跡,豆大的汗珠滾過臉龐,黏住垂在額前的頭發,看不清麵容。青絲藏住的後麵,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

世人都喜歡女子柔若無骨的樣子,以前每每聽人形容時,我覺得那女子一定美到了極致,可如今見到這樣的白靈嬈,心中卻猶如翻江倒海。

洛峰黑色刺繡的靴子踩過森然可怖的石階,踏出窸窣的聲響,信步來到她跟前。燈火幽暗,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人,語氣平緩:“白姑娘,我來看你了。如何?這裏的人可有怠慢姑娘?”

一翻含蓄實在聽不出是什麼情緒,像是兩人大街偶遇,彼此客套的打個招呼,寒暄兩句無關緊要的客套話。

白靈嬈本是垂著的頭,微微上揚了些。身子的重量完全壓在手上,手上的鎖銬已勒入了肉中,稍稍動一下寒鐵便入肉一分,若是仔細聽能依稀聽到鐵銬磨骨的聲音。即便她不說,我也知道她做這個動作是有多難。可她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依舊未停下來,將頭抬到可以與他平視的高度才停下。

我想這姑娘真是傲氣,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也依然不輸氣勢。

她盯了他好一會兒,良久,眉眼彎彎:“牢中清靜,連看守的人也不曾為難過我,靈嬈還要多謝大人為小女子找了這樣一個地方。”

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似是引到了痛處,又重重咳了幾聲,扯的鏈子嘩嘩直響,在牢中傳開,顯得有些刺耳。良久,她才續道:“這地方清靜,也讓我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了一些人。”

洛峰饒有興趣的模樣:“我知姑娘一向聰慧,比不得尋常的女子。”目光鎖在她臉上看了許久,淡聲道:“不知姑娘想通了什麼?”

她頭微微偏了些靠在左臂上,似是累極了,垂目看向燈影斑駁的地麵,笑了笑:“想通了這世間的人為何拚死拚活都要爭一個名利,爭一個名滿天下。其實不是要爭,而是逼不得已。這四個字猶如人生,人之為人,是因為手中握了太多東西,這些東西你放不下,也放不得,隻好拿在手裏。生不易,死亦不易,世間事,最難莫過於選擇,舍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