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一名小廝模樣的藍袍青年,見了石鋒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小、小的來替管事大人傳話……”
“進來說話吧。”
往門外左右查看一番,待確認沒有尾巴後石鋒才讓開了道。小廝趕緊鑽進屋來,略顯局促地站在桌前不敢動。石鋒有意封住他的左麵,將米缸擋在身後:“你們管事為何不親自前來?”
“方才小的接到管事大人密令,說是太守大人稱有不軌之徒混進城中,要立馬封鎖四處城門展開搜索,管事大人要伺候太守大人,一時半會脫不開身,這、這才讓小的替他前來告知您這個消息。”小廝喘了口氣,接著道:“管事大人還說,請您一個時辰後前往牛頭巷口,送您出城的馬車就候在那兒,屆時去了報上太守大人的名兒即可。”
聽完,石鋒略一點頭:“你是管事大人的親戚?”
“嘿嘿,管事大人是小的的姐夫。”小廝摸摸頭,露出羞赧的神色。
石鋒虛眸睨著他,片刻後道:“如此,多謝小兄弟,順道也替我向管事大人道謝。”說著又從腰間摸出一塊碎銀子塞入小廝手中:“一點心意,小兄弟拿去喝碗茶。在下不送了。”
“哎、哎!”小廝捧了銀子紅著臉退出房門,“小的告辭!”
待腳步聲遠去,婦人才從裏間掀簾子步出,她揭開米缸蓋,龍沁玉探頭舒了口氣,與她扶著爬出缸來。石鋒別上門閂,轉頭望著龍沁玉:“夫人,您都聽到了罷。”
“那糟老頭子,八成是受了鳳懷鸞的慫恿才這麼做。”龍沁玉銀牙暗咬,“可惱!”
“如今咱們也沒得選了,屬下以為當先退出旬州城保命為要。”
“哼。”龍沁玉閉上眼,深呼吸努力平複下胸口灼灼燃燒的悶火:“……罷了,收拾東西,準備出城。”
“是!”
*
時值十月深秋,夜寒侵體,冷風似是生了眼,嗖嗖地直往襟口裏鑽。繞過一排營帳,夜風當頭撲來,石釗給撩得一個哆嗦,趕緊把身上的銀鼠皮大氅捂嚴實了,嘴裏不住地罵娘。
入秋已有月餘,饒是這南方溫暖,幾番雨水催過,旬州的夜晚也越發難捱起來。
中軍大帳前,兩名年輕侍衛挎刀而立,見石釗到來,紛紛垂首抱拳:“將軍!”
石釗略一頷首,揚臂掀開垂帳,大步而入。
帳中昏暗,一名灰袍男子負手立在案邊,身前輿圖鋪展,案角上一盞燈燭無聲搖曳。
“已是亥時末刻了,白大人還不歇著?”石釗放下帳子,搓搓凍得發麻的雙手。
灰袍男子這才側過頭來,黑眸清明,嘴角藏著一絲溫和笑意:“彼此彼此,石將軍不也睡不著麼。”
石釗搖頭,徑自走來案前,“……我心裏不踏實,縱是困了也不敢睡。”
“嗬,白某又何嚐不是呢?”灰袍男子盯著圖上一處標記,長指拂過紙麵,縮回袖裏。“滄安到底不是久留之地,西有朱雀,北有旬州師,咱們至多還能撐十日。”
石釗濃眉緊蹙,麵色頗為難:“從州府到滄安少說也要四天,小玉夫人當真能趕得上?”
“若諸事順利,想必也用不了十日。”
灰袍男子垂眸暗自思忖,眼底似有雲霧洶湧。
朱雀……太子湘的第一智囊,朱雀公子鳳懷鸞。隻要他這麵王師的令旗按兵不動,興許自己還能抵擋上一陣。
“唉。如今,我也隻希望小玉夫人能安然歸來,可莫要被趙秉陽那老色鬼吞了才是!”
石釗如是搖頭,卻引來灰袍男子一陣低笑:“她能給趙秉陽吞了?我還擔心著她是不是吃了趙秉陽不吐骨頭呢。”
聞言,石釗初是一愣,隨即朗聲大笑起來:“說得對說得對,該是小玉夫人吞了那老賊才好!如此一來,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旬州拿下了,哈哈哈!”
“說是如此,然而我擔心朱雀那邊早有提防,直接暗殺……或是派人前去說服趙秉陽嚴守兵符。若是這樣,沁玉的處境堪憂。”灰袍人呢喃著抬手摸摸下巴,忽然察覺到指尖粗糙的觸感,遂瞪眼皺眉:“又長出來了。”
“得了吧,這幾日你都盯在輿圖前耗過去了,哪還顧得上這些?”石釗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待小玉夫人回來,可得叫她親自給你刮胡子。”
灰袍人笑而不言,忽而聽得帳外傳來一陣騷動,兩人抬頭,見一名衛兵鑽進帳子裏來,兩眼灼灼,滿臉興奮之色:
“白大人,石將軍,小玉夫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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