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頭之約(2 / 2)

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有浩瀚星海,我有片刻的沉迷,我聽見我啞聲問:“延熙,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他點頭,“會。”

“陪多久?”

“陪到你不願意我陪在你身邊的那天。”

“若是你先反悔了呢?”

“那可能要等到下輩子或者下下輩子。”

“那...”我還要再問,他已低頭吻住我的唇,洶湧而熾熱的吸吮汲取,如滔天的熱浪撲麵襲來,這鋪天蓋地的溫柔要將我淹沒。我心跳如擂鼓,腦中一片空白,在這漫天的柔情蜜意有片刻的沉淪。直到他一路纏綿向下,這悱惻綿密的吻,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前,而我靈台終於霎時清明,心下當即一沉,一隻手即刻橫在他胸前,呼吸尚且不穩,極力壓抑道:“發乎情,止乎禮。”他目光依舊火熱,卻收了手,意猶未盡輕輕在我唇上小啄一口,往枕上一躺,仰天長歎道:“發乎情,止乎禮,發乎情,止乎禮啊。”我道:“陛下若意猶未盡,大可去旁的妃嬪宮中,臣妾絕不吃味。”他盯著我,蹙眉,“你是我的妻,我去旁人宮裏,你不吃味怎麼行?”我笑,他又橫開一隻手臂,拍拍身側的枕頭,我順從躺過去,他將我摟到胸前,輕輕籲了口氣,道:“睡罷。我們的日子還長。”

第二日天剛熹微,我迷迷糊糊感覺身側空了,便睜了眼,瞧見他一身寢衣,身姿如玉立在書案邊,提著隻紫毫雕花筆在一張紅色灑金箋上寫著什麼,似乎是餘光瞥見我起身,他擱了筆抬起頭,好似多年之前臨風窗下,窗下一塘風荷,他玉帶飄搖,嘴邊笑意如清風霽月,話出口卻氣人,“怎的這麼早便醒了,你又不必去給皇後請安,還是照舊睡到日上三竿再起罷。”我不理會他話中嘲諷,起身赤腳走過去,好奇湊到他身前,“你在寫什麼?”他蹙眉,語氣略急,“天氣轉涼,這金磚地何等寒涼,你怎可赤腳在這地上!”我已將那金箋紙拿起在眼睛,滿不在意道:“這地上厚厚一層軟毯,並不覺寒涼...”話音未落,我已被他騰空抱起,我一聲驚呼落在半空,他穩穩抱著我放到床上,我已將那金箋上的字念了出來,“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這是什麼?”他含笑,“太史局要驗你的八字,我聽江誠泰說民間有合婚庚帖一說,便寫了張合婚庚帖給太史令,這是上麵的小詞。朕看愛妃昨夜憂心忡忡,深恐失去朕心,所以一早寫了這個給你,好教你安心。”我啐他一口,“誰怕失了聖心了?”他道:“哦?那還給我。”說罷便要來搶,我趕忙將小箋塞到枕下,一力推他道:“該到上朝的時辰了,快去。”他低笑,居高臨下在我頰上落下一吻,“你且再睡會,等我回來一起用早膳。”

他回來時我正坐著梳妝,一旁的侍女服侍他脫下朝服,我這邊方梳完發髻,他便湊了過來,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拿了眉筆為我細細描眉,認真道:“我不喜歡你平日畫的眉,太過淩厲張揚,無端讓人覺得跋扈。”我道:“跋扈有什麼不好?臣妾天生眉色淺淡,可不該畫的深重些?”他道:“淺些有什麼不好?眉如遠山之黛,淺霧薄嵐,朦朧隱約,沒有比這更美的了。”他畫好了,從妝台上拿起一把小鏡,頗滿意給我看,我往那鏡中一看,果然自然溫婉,隱約含情,點點頭,“不想陛下還通這些小女兒的東西。”他得意道:“從前靖平在的時候,常常拉著我給她畫眉...”他忽然不說了,眸光一黯,極不自然低了頭。我心中清楚,雖然三國開戰前,靖平就已回了臨滄,可我聽陸白術說,她閉門不出,誰都不肯見,將自己囚禁在自己宮中,除了貼身侍女隨身侍奉,便是段延熙都未曾見過她一麵。這場殺戮因她而起,可如今將自己緊鎖深宮懺悔不已的卻也是她,他們兩兄妹,沒一個我能明白。

段延熙很快平複了神色,起身站到一旁示意侍歡繼續為我上妝,侍歡取了口脂來為我塗唇,他便有些不滿道:“這顏色是誰選的?竟如此濃豔。”侍歡停了手,有些為難道:“是奴婢選的。奴婢覺得娘娘唇色頗淡,又正值有孕氣色不佳,禦用監掌事說這種紅綿脂最自然好看,奴婢便拿了來,若陛下不喜歡,奴婢便換個淺淡的綠窗迷。”他點點頭,若有所思道:“綠窗迷?這個名字好,極合你家主人。”我瞥他一眼,不禁失笑道:“哪有人管的這樣寬的?沒得難為了侍歡,你快去桌前坐著,我馬上便好了。”他不甘不願點點頭,慢吞吞踱到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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