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了,上次我給它喂了點藥,它現在隻喜歡叫不喜歡咬人。”
“不去,我怕狗!”
“不去也得去!——你還記得劉大妹不?嗬嗬,她也看上你了,所以你去才好說話!”
那劉老漢是個獵戶,又凶又倔,還無比小氣,小麥是前陣子給他家的寶貝獵狗看了病才給了這點秧。說好是給五分田的秧的,現在看來,三分都插不滿,典型的缺斤少兩。
當然,那狗為什麼生病,這個也隻有杜仲自己知道了。
這個死摳門老頭!這回不藥你家的狗了,改放我家黃柏去,看你家的劉大妹給不給!
黃柏也想起了劉大妹,死活不肯就範,但奈何打不過杜仲又顧忌他那身白衣裳,最後還是灰溜溜地拎著褲腿兒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漲紅了臉擔回了一擔秧苗,其中出賣色相的辛酸委屈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杜仲是不關心的。
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候,師姐弟倆終於插完了那塊不知道能不能長出稻子的水田,上了田埂。杜仲指著隱隱一片綠的水田,豪氣地對師弟說道:“等到收成了,我們再一起來收割!”
黃柏捶捶酸脹的腰,沒好聲氣地道:“還早咧,不用這麼著急抓著我幹活!哼,我還以為你會說等收成了請我來吃飯呢!”
“請,今天晚上就請!”
去陰河邊洗手洗腳的路上,黃柏再次問他師姐道:“杜仲,你真的不管師父了?師父說了叫你快點去找她的——”
“現在去?現在去你知道師父在跟哪個師公鬼-混?我可不想挨個房間去找——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床上了呢。”
黃柏綠了臉,沒了聲音。
他從小就跟著師父韋玲玲韋仙姑和師姐杜仲一起長大,沒見過爹娘,據師父說他是從路邊給撿回來的。師父很會撿小孩呀,因為杜仲也是她在路邊撿的——路邊那麼多小孩怎麼他就從沒撿到過?!不管荒唐師父是不是說謊,反正他隻知道這些。
言歸正傳。都說此地地處南疆,外來人很少,本地人也有想考科舉出去做官的,但考了幾百年了也沒幾個人考出去,於是,本地讀之乎者也的就越來越少,受禮教約束得也越來越輕。因此當地民風很是自由傳承,尤其是男女關係,講究一個天地自然——反正他師父韋仙姑就有四個師公,從小也不避諱他們師姐弟,興致來了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他還好,從小見得多了,長大後又被經常打趣,加上這幾年念了不少“子曰”,自詡已經開化,不再學師父的做派。但是他師姐,哎,長歪了的苗啊,嘴上胡說的功夫跟師父有的一拚!
說到他們師姐弟的成長史,也是各不同。他從小就跟了師父學醫學功夫,但這幾年主要是自己練習,於是他就每日下山跟鎮上唯一一個係統念過書的老先生讀書,後來作風就越來越君子,衣裳越穿越白。他師姐剛開始也跟著念了一年多書,後來到了十五歲就出去江湖曆練了一年,再回來,就愛上了種田種地,折騰了一番後就紮根在了這陰風陣陣的陰河村,叫都叫不回。
就是苦了當信鴿經常來叫她的人,他。
師姐一搬走,他也從山頂的仙姑洞搬了出來,幹脆跟著老夫子一起住到了鎮上,免得師父跟師公的親熱隻亮瞎他一個人的眼。但是到了鎮上也不好,青花啊,三麗啊,哎,一大群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也甚是煩惱。
杜仲看著一臉官司的師弟,好笑地問他道:“晚上蒸青魚吃,好不好?”
這陰河裏特產一種無鱗的青魚,肉質鮮嫩,一煎就碎,一煮就爛,隻有清蒸才能保其鮮美。
黃柏一聽眼睛就亮了,忙不迭地點頭。做菜,他人生除了行醫之外的第二大興趣,尤其這可遇不可求的青魚——“嗬嗬嗬,杜仲你果然還是愛我的,是不是?青魚放在哪裏,你別動手,等我來做!”
“我不愛你,我愛你做的魚。走吧,我們一起去撈!”
“現在去撈?!天都快黑了,河裏麵又冷又黑,怎麼撈?”那陰河入口是個大岩洞,往山岩裏伸進去有十來丈深。洞的兩側就是陰河水,中間是一塊不寬的凹凸不平的大岩石。
“沒事兒,我給你掌燈!”
好吧,他不該對這個又黑又醜的女人抱以任何善意的猜測的,她窮其這十六年,都以打擊他為樂,很少例外過。
但是為了能在杜仲家吃飯,多刺探一下隔壁老牛的軍情,他就再忍忍吧,反正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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