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黃柏在杜仲的配合下千辛萬苦地撈了三條巴掌大的青魚,心情大好,精心做好,端到桌子上的時候,發現多了一個讓他真想把青魚直接蓋上去的不速之客,隔壁家的老牛。
“來,大牛哥你嚐嚐看好不好吃!我跟你說,我師弟知道我家要插秧,特意跑來幫忙,而且晚上聽說你要來吃飯,就特意跑到陰河裏去抓了青魚,來,你嚐嚐看——”杜仲殷勤地給大牛夾了最大的那條魚上最肥的那塊。
黃柏瞪著他師姐,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覺得碗裏的魚都在瞪著眼睛嘲笑他。他忍了又忍,一口老血咽了又咽,才沒噴出來。
大牛憨憨地咧嘴一笑,露出了還算整齊的白牙齒——和上麵的一根青菜葉子,眯著快看不到的眼睛道:“我本來想來幫你插秧的,嗬嗬,但我娘說,說我家裏還有一塊天沒插完,說你的田又不大,一會兒就插完了——杜妹子,你插完了沒有,要是沒插完我明天再來幫你插!”
“啪——”,黃柏實在忍受不了大牛牙齒上的那根青菜葉子了,突然把粗瓷碗往桌子上一頓,大聲道,“你沒長眼睛嗎,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我們早就插完了!要是等到你來,月亮都落山了!”
大牛愣了愣,不敢反駁鎮裏人人都喜歡的小大夫,半響,才喃喃地道:“小大夫,我這眼睛最近看東西越來越模糊了,你能幫我開點藥麼?”
“……”好吧,他決定原諒這個真的眼神不好的老牛,轉而瞪向杜仲。
“嗬嗬,吃飯吃飯!”杜仲趕緊圓場。她心裏有計較,但是這會兒不能說。
吃完飯,杜仲以天黑為由,要送大牛回家。大牛嘿嘿笑了幾聲,謝過了她,就由著她送。
等杜仲把人送到家,客客氣氣地說了會兒話,直到大牛娘在屋裏咳嗽了,她才慢慢地踩著月色回了家。一到門口,她就看到黃柏正氣鼓鼓地伸開兩條修長的腿大咧咧地坐在堂屋門口的台階上,一副等著要跟她決鬥的鬥雞樣兒。
“那個老牛有什麼好?!”
“什麼老牛?他叫大牛。”
“那個大牛有什麼好?”
“哦,他很強壯,估計能比較持久。”杜仲不理他,徑直往夥房後的衝澡棚走去。
“杜仲,我也很強壯!我也——不差!”
杜仲停了停,走到黃柏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笑著問道:“哦,多久?”
他還是個雛兒她知道,今天能說出這麼有違聖人言的話也算難為他了,所以她實在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你不試怎麼知道?”黃柏也伸直了脖子,努力打破自己的道德觀說出了非常認真的一句。
杜仲見到這麼認真這麼不是他自己的黃柏,笑不出來了。她現在別的都不怕,就怕黃柏認真,一根筋,那樣她的插科打諢隻會顯得更卑鄙。於是她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這是最後一遍:我想找個男人嫁了,但我不嫁江湖人。”
看到杜仲要走,黃柏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眼眶都紅了:“我就是個孤兒,我們都是孤兒,我們不是什麼江湖人!我也是男人,你為什麼就是不找我!”
“不,我們都是江湖人,逃不掉的。別說這些廢話了,回鎮上去吧!”
“杜仲,我不知道兩年前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就不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兒嗎?如果你真的想在這裏種田種地,我來陪你!”
“你不走?”
“師姐——”
“哎,乖!多久沒聽到你叫我一聲師姐了。乖,快點走吧,你勸不了我的!”
黃柏不甘心,躊躇著還不想走,突然看到對麵的山頂上冒出了一簇亮黃色的火花,還連續亮了三次!
這是韋仙姑的獨門傳信方法,次數越多表示事兒越急。
杜仲也看到了,兩人神色一收,杜仲匆匆鎖了門關了院子,帶起黃柏運起輕功就往山上奔。
杜仲發現黃柏的輕功還是沒什麼長進,就一邊跑一邊跟他分享道:“我家後麵就有個大山崖,山崖下麵是個水潭,用來練功最好,跳下來絕對摔不死。我現在每天早晨都要去跳兩回,練內氣練勇氣練耐心,對輕功很有幫助,哪天有空你也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