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花,你咋那麼臉皮厚呀,黃柏哥不理你呢——”
說話的是譚阿牛家的小閨女,譚三麗,村裏另一個青春靚麗潑辣爽快的姑娘,同樣傾慕黃柏。
“不理我?!那也沒理你呀!你酸什麼酸?!有本事,我們就來對歌,看他理誰!”
“喔——好好好,對歌對歌!誰贏了誰去找小大夫!”眾人一陣起哄,手上的活也不幹了,紛紛站在田裏抱著胳膊等著聽。
“對就對,誰怕你啊!小大夫,你先別走,你來給我們當裁判,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跟青花比比!”
“那個——你們慢慢對吧,今天我有要緊事兒,我師父找我師姐有急事兒呢,對不住了!”說完也顧不得不能在沒有功夫的人麵前使用功夫的師命了,運了點內力,一時腳下如飛,不一會兒就走了老遠。
他身後的那群漢子婦人姑娘們個個眼放精光,傾慕不已:哇,小大夫不單人長得俊,醫術好,還會功夫咧!就是跟他們這些在泥巴裏刨食的人不一樣!可惜他那個師姐,嘖嘖嘖——
譚青花忿忿不平地“哼”了一聲,高聲狠狠地道:“那個又黑又醜的老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急三急四跟火燒了屁股一樣,我呸!”
說完了對還在發呆的譚三麗翻了個白眼,酸酸地道:“好啦,人都走了,你還要跟我對歌嗎?”
譚三麗也衝她翻了個白眼,嗆聲道:“是你開始唱的又不是我開始唱的,你怎麼不繼續唱啊?”
眾人紛紛勸和,然後見怪不怪地分別取笑了幾句,也就彎下腰去插秧不提。
黃柏飛毛腳似的趕到陰河村,見幹活的人多,不敢四下張望,直奔陰河口不遠的山腳下的三角茅屋。對,那就是他家師姐大人自己搭的,村裏獨一份的——怪異房子。反正陰河口濕氣重,別家也不會把房子建在旁邊,影響不了村子的大體形象——就連最近的大牛家也有個好幾十丈的距離。他說是村裏人不屑與她為伍,杜仲說她這是孤芳自賞,別人不懂她的寂寞。
很快他就在屋邊的水田裏找到了杜仲,他家師姐。
“杜仲——杜仲——師父叫你!”
杜仲正低著頭弓著腰在水田插秧。一邊熟練地插著還一邊小聲地嘀咕:“這秧可能不夠!這個劉老漢,摳門能扣出坨金子來?!哎呀,這回跟誰家借好呢?黃大家?譚四家?但這借來的秧品種又不一樣啊,到時候長得奇奇怪怪就不好了!要不,還是繼續厚著臉皮去劉老漢家要?”
聽到黃柏的聲音,她站起身來,抻抻腰,對他咧嘴一笑,歡快地道:“嘿,你來得正好,我正愁今天下午插不完這塊田呢,你過來幫我一起插!”
“杜仲——師父叫你——”
“聽到了聽到了,我又不是聾子!別站著了,快點下來幫我插秧!——你說你平時沒事穿個白褂子白鞋子做什麼,好不好洗啊你?!我就看不得你那樣兒,虧得那些小姑娘們見了你就發騷,嘖嘖嘖!”
自詡玉樹臨風謙謙君子的黃柏被杜仲的粗俗給氣得漲紅了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家師姐愣是半響沒回上話來。
“看什麼看,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趕緊脫了你那騷鞋子騷襪子,下田來給我幹活!”
“杜仲,你好歹是個女的,能不能矜持點?!”
杜仲彎腰抓起一把泥,咬著牙齒再次問他:“下不下來?”
“下來了下來了,你別扔,泥巴印子最難洗了好不好?!”說著黃柏乖乖地脫掉他那潔白的鞋襪,再把月白色的長褂掖在腰間,小心翼翼地下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