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心靈史01(3 / 3)

我剛上網的那段日子裏,曾經和東北大學的一位女生網戀過。熱戀過程裏,對方非常武斷地將我想象成一個才華橫溢的大學生。這弄得我很是尷尬,可是出於心理方麵的陰暗,我居然默認了。可惜謊言是個非常折磨人的東西,欺騙任何人都沒有什麼價值。比如我的過去,我覺得,隱瞞沒有絲毫的快樂可言。即使有過短暫的滿足但不會長久。一句話,謊言、欺騙所維係的東西,不可能得以長久。

上海打工的日子裏,我甚至感覺比在少管所的監獄生活還絕望。沒事就上網發些玩世不恭或者萬念俱灰的帖子,恰恰是那段日子,我認識了一位善良的姐姐。她的網名叫做鶴頂紅,是上海教育總署旗下一家時尚雜誌的編輯。當她得知我的一些具體情況後,便一直在循循善誘地開導並鼓勵我振作起來。然後她又連續刊登了我的幾篇帖子,都是些蒼白無力的文章,與其說是我原創,還不如說是被她徹底修改的。當我收到她以私人名義彙給我的兩千元時,我蒙了,因為任何一家雜誌也不可能在稿件尚未刊登之前就寄稿費給作者。接著鶴姐姐就打電話給我,甚至親自打車到了我正在上工的工地,和我們的工頭簡單通融了一番之後,她又把我帶到了她們的雜誌社裏,她讓我必須每個月都要給她寫文章。然後又竭力向主編推薦我,讓我在她們那裏做見習編輯。我說我沒那個道行,說完我就跑了,從上海跑回安徽。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回安徽沒幾天,鶴姐姐居然特地請假找到我家。人能逃過很多東西,卻逃不過善良與期望。鶴姐姐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向我灌輸一些浪子回頭的典故,她不厭其煩地給我講周易,講歐·亨利,我終於被她講得雄心勃發。最後與她一起再次回到上海,在雜誌社見習之餘,利用業餘時間,我正式開始寫小說。幾乎每個晚上,我都睡在雜誌社的電腦桌前,當我用整整一年的晚上完成了我的第一部處女長篇《無處可逃》時,我麵朝藍天直直地跪了下去。鶴姐姐看我情緒失控時幾乎嚇壞了,我卻一把將她擁住,我說我終於從自己的監獄裏逃了出來。

這兩年裏我曾奔波過不少地方,遇到很多善良而有趣的人們。當然也有壞蛋。對於成功與失敗我的感觸不多。惟一觸心的是日常生活中的人們對於生活的抱怨,我看到社會上很多人都叫囂著,要時光倒流,把生活重新來過一回。假若回頭讓我重新來過,我想我會以死相抗。但不管怎樣,現在我終於能夠正視一切了。

從2001年上網到今天,我已經給不計其數的報紙雜誌寫過稿子,並陸續寫出了四部長篇,累計大約有一百多萬的文字了吧,這個過程當然很累,但也感到非常快樂。今年5月,出版社的編輯把電話打到家裏,通知我的《雲端以上,水麵以下》已經被列為“紅鶴文叢·80後青春小說炫勢力”主打長篇,由於我當時不在家,出版社編輯的電話是我姐接的,當我回家時,姐姐以一種極其興奮的表情把這個消息轉告給我的時候,我記得當時自己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說:“哦,我知道了。”見我一點兒都不開心,姐姐有些擔心,問我怎麼了。我說太有壓力之後反而沒什麼具體壓力了,這些年我都熬了過來,所以即使再遲點也沒什麼關係。

後記:目前的我仍在寫作,我現在最想的,就是寫作。寫的時候不覺得,不寫,我就會悵然若失。可我的計劃總是會被一些雜誌編輯們的約稿打亂。其實給報紙雜誌寫一些時尚甚至商業性的文章我並不討厭。我既不是什麼名人更不是什麼名家,而且我也迫切需要源源不斷地有錢進來。今後也許我會轉行,也許還會這樣槍手般地寫下去。許多作家以及寫手們說創作不累那都是假的。但在創作的過程裏我確實可以感受到一種快樂與充實,就像腳在跑步而心卻在唱歌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