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小小很少喊她媽媽。
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無人會庇護她之後,江小小徹底放飛了自我,若是有人欺負了她,她的回擊簡直是不要命的,咬住人家的胳膊就不鬆口,一定要見血才放。
絕望的生活,培養了她絕望的性格。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江小小都是人們口中避之不及的那種壞學生,盡管,她的成績一直不差。
高一的某一個晚上,江小小的班主任來家訪,隔著客廳的門縫,江小小聽到了“再胡鬧就勒令退學”之類的字眼,一直強勢又凶狠的楊秀花,佝僂著背,滿臉堆笑地給那年輕的班主任切水果。
高一的班主任,最多也就比那時的江小小大個五六歲,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年輕氣盛,又是出了名的嫌貧愛富,原就十分看不起江小小的家境,江小小還時常給她惹麻煩,她又怎麼會給楊秀花好臉色呢?
也就是楊秀花那佝僂的背,讓那時的江小小決定,原諒她以往所有的不講道理。
江小小就想啊,我又沒有做犯法的事情,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既然連還手都是錯誤的話,那我就不還手了,考過了大學再去找那些混蛋報仇,也不晚。
沒想到,這“不還手”的習慣一旦養成,就再沒有改掉。
三年又三年,自那六年之後的現在,江小小抱著胳膊,冷冰冰地望著似曾相識的場景,她隻想笑。
那是站在山頂上,山下種種皆為螻蟻的那種藐視感。
還是寢室長出來打了圓場:“好了好了,再吵等下把老師吵過來了。江小小,你把人家的東西丟下去確實不對,她們占用你的床鋪也不對,這樣吧,你給大家道個歉,東西我陪你去一道撿回來,怎麼樣?”
江小小眼眸轉動,盯著寢室長那張老好人的臉,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
道個歉?
撿回來?
不,她今天既然是豁出去了,就沒有打算再做慫包,和稀泥的事情做得夠多了,她已經不想再做了。
黃悅杏性子暴躁,當下就摔了盆,握著拳頭衝江小小來了。
“江小小,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她伸手,極其用力地推了江小小一把,趾高氣昂道:“喲,你還真的長本事了?給你台階下,你還竟然端著架子不下是吧!”
黃悅杏的個子和江小小差不多,就是要比江小小瘦得多,視覺上看起來瘦的人肯定要矮一些,膚色不夠白還染了一頭土黃色的頭發,說起話來喜歡歪著脖子斜眼看人,就很有街頭流氓的感覺了。
也許就是因為黃悅杏這麼個造型,大家都不太敢惹她,以為是什麼有背景的女大佬。眼看著黃悅杏出手,眾人倒不急著上前討說法了,就想撿個現成笑話看看。
至於黃悅杏本人呢,原是替好姐妹孫燕打抱不平來的,故意把空的飲料瓶放在江小小床位上,就等著這一出呢。
孫燕和紮了丸子頭的吳雪婷,就站在江小小二人不遠處,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