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有梔子花的香氣。白天時這氣味還淡得若有似無,晚上卻是濃鬱得多。
此刻,院門緊閉著。蕭天沒有敲院門,找了一處不容易被人發現之處,直接用軍人的方式,很不費力地就攀上了那不高的院牆。
內院主人房的一間浴室裏,越如夢正閉著眼,躺靠在那釉麵閃著微光的按摩浴缸內。即使全身未著一絲,但她的臉上卻依舊如傳說中所說的那樣,戴著一副黑金色的蝴蝶麵具。
C國年平均氣溫超過20攝氏度,在這裏泡澡,水溫並不需要太熱。但此刻,她所泡的這水溫顯然不會太低。她的額頭泛濕,鼻尖也有如細珠的汗滴,仿佛隻有這樣的熱度,才可以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
她的雙臂輕輕地搭在浴缸的兩側,右手還手勢優美地捏著一支女士香煙,一絲微甜香氣的煙霧,嫋嫋地呈直線上升著,慢慢地飄向空中,然後又慢慢地消散。
她的手是素手,沒有戴任何戒指或手鐲之類的配飾,甚至連普通女人都最常喜歡塗抹的指甲油,都完全沒有。可這樣毫無裝飾的她,卻是那樣地高貴而又美麗得令人感到窒息。
隻是,這高貴中卻同時帶了幾許冷血的殘忍味道,這美麗裏又摻了幾許少了生機的頹廢氣息。
這個點了,今天要忙的事都忙完了,孩子也早已經睡了,這應該是她難得的放鬆時刻。但她的樣子看起來並不享受,反而是心事重重。
她像現在這樣地一動不動地閉著眼沉思,仿佛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因為地上已經有了一支煙頭。而且,她手指間的那支煙仿佛也已停著許久沒被吸過,煙頭就要熄滅了一般,煙霧也慢慢地變得稀薄了。
她依舊閉著眼,抬手將煙送至自己的唇邊,長長地吸了一口,將煙霧輕輕地吐出後,手再次像之前那樣地搭回了原處。
水溫慢慢冷下來,到現在才正是最令人舒適的溫度。她的喉間舒服地輕輕低吟了一聲。
突然,她覺得氣氛好似不對,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她猛地睜開了她那雙迷一般的美麗眼睛。
果然是有人闖入了!
蕭天是以私人身份造訪,所以並沒有穿軍服。
越如夢快速地抬起那隻未曾拿煙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她的腿卻沒有立刻地收起來。
“什麼人?”
越如夢的聲音是冷靜的,甚至是冷血的。另外,她說的是C國話。
蕭天朝浴缸中完全赤身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與在那山澗裏接近那同樣全身精赤的女人不同,一看見眼前的她,他就覺得他的心開始狂跳。雖然他和那時一樣,並不能看全那麵具下的臉,但隻是這一瞬間,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他一直苦苦等待、苦苦尋找的愛人!
沒有人可以像她這樣地吸引他。沒有人可以像她這樣地,令他才一接近,就已是情難自禁。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誰?”蕭天回的是中國話,而且,他的聲音帶著強壓的激動。
他今天特別地穿了一雙很輕便的皮鞋,走路的聲音幾乎可說是聽不見。可是,這個越如夢卻在他出現的第一秒就察覺到了他。
蕭天對此的理解是,要麼這個女人敏感得不像人類了,要麼就是一種極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的這種心有靈犀。
越如夢的眼中微微地閃過一絲慌張,但那慌張隻是一閃而逝。隻是短短兩秒的時間,她就已完全恢複了鎮定和冷酷。
“出去!”
雖然越如夢依舊說的C國話,但她說的這簡單的字音,蕭天還是聽懂了。他好不容易才終於見到了真正的她,怎麼可能會出去?
他慢慢地走近那浴缸,在浴缸邊坐了下來,然後,目光一點點地掃過她的全身。
這身體的每一處線條,都是他所熟悉和深深眷戀的。幾年了,他無數次地在夜裏夢見她,夢見他一寸寸地撫摸她全身每一處的肌膚,夢見他和她熱烈而瘋狂的纏綿,久久地都不分開。
“為什麼你連身上的所有衣服都可以除去了,卻依舊要戴著這張麵具,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在躲避什麼?”
越如夢已將腿收了起來,無論如何,她不習慣這麼樣地將身體暴露於一個男人的麵前。她冷冷地看著蕭天,再次說了兩個字。
“出去!”
蕭天不管那麼多了,突然棲身上前了一些。
“采月,對不起!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今天不得不呆在這裏,還要整天戴著這樣一幅麵具。一切都過去了,和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