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臉一陣火辣,但還是堅強的擠出笑容平靜的看著爹,心頭的親情似乎就在我平靜的微笑之中漸漸死去。爹,這是你第一次打我,這是你第一次真的打我!我笑著說出那一句平凡的話,聲音裏帶著一絲明顯的哭腔!
打你還是輕的,不給我好好讀書,今晚我就叫人把青湖給填了,看你還有什麼來多想?爹憤憤的甩著衣袖,大步的走了,留下我自己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回腸蕩氣的風中,很冷很冷。
農曆八月十四,爹真的叫人把青湖給填了。我大聲把那些仆人給喝住,然後哭著跑到爹跟前,跪下,爹,求求你,留著青湖,留著青湖……
相公……娘拽著爹的衣袖,臉色痛苦而哀傷。
都給我回房去!爹叫出幾個仆人把我和娘拉回房看著,我趴在西廂房窗口,欲哭無淚的揮打著門口,然後我聽到爹大聲嚷了一句,繼續填!
西廂房門給打開的時候,青湖已經填平——很平很平。我踩在淡黃色的泥土上,生無可戀的看著幾處殘荷死水,胸口一陣惡心!三年,還有三年,三年之後我又能做什麼?我的夢,已經讓爹給撕碎。他是一國宰相,任何事在他眼裏都是無足輕重的,可是為什麼我小小的一個夢,他卻如此不依不撓的不肯放過?
楊柳垂青,夜風涼寒。那天夜裏,我睡不著,走出房子靜靜的站在青湖中間,心頭一陣失落。還有一天才算中秋,但月亮已經很圓很圓。我望著繁華的肖府,喧囂的洛陽,一時之間無語。
三年時間,已經沒有必要再耗下去,青湖沒有了,荷珠又不愛我,那麼,我就走吧,離開這一個城市,離開這一片土地。我要走,到大漠去,去做一個普通的守卒,就算是死無全屍的回到肖府,我也不哭。
……
看到荷珠的時候,月已傾斜。她緩緩的走到我身邊,遞過一杯熱茶,少爺,你慢用。
我接過茶,望著她那一張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一些蒼白的臉,呷上一口,還遞到她手中。荷珠,青湖沒了,這一次,我決定前往大漠去守家為國。
少爺,一路保重!荷珠沒有多說,臉色依然平靜如水,可是茶水,卻狠狠的抖動了一下,灑下大半。
荷珠,燙傷了嗎?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種不知道為何的關切!然後我聞到了一股淡淡而久違的體香!我用力的把端茶水的盤子撥落在地,一把緊緊的抱住荷珠在懷裏,荷珠,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
少爺……荷珠掙紮著,卻又不敢大聲叫喊,隻是拚命的推著我的胸口。
荷珠,我真的不想做什麼少爺,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愛你,一生一世護著你。
少爺……
荷珠,跟我走!!
少爺……
荷珠,你不要害怕,我不會讓誰傷害你,除非我死。
荷珠不再掙紮,隻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臉通紅。我慢慢的鬆開手,然後捧住她的臉,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衝動!
我把盤子給拾起來,遞到她手裏,你先回去吧。荷珠點了點頭,轉過身,走了,眼角上掛著一滴晶瑩透明的淚水。
我的身上,還留著荷珠淡淡的體香,可是一切,恍然如夢!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衝動與不能自已,也許很快,我就要前往大漠,忘記這一個城市,忘記這一段讓人心疼的感情,忘記這一片淡色的黃土,忘記爹對我的苛刻娘對我溫柔……
青湖上蕩漾的風,讓我感到悲痛,娘,孩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