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史傳(3)(1 / 3)

《魏相丙吉傳》《穀永杜鄴傳》也通過不動聲色的描寫,揭示傳主的品質,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穀永傳》寫穀永的陰暗心理,一寫穀永巴結王家,有雲:

永對畢,上特複問永,永對曰:“日食、地震,皇後、貴妾專寵所致。”是時,上初即位,謙讓委政元舅大將軍王鳳,議者多歸咎焉。永知鳳方見柄用,陰欲自托。

永既陰為大將軍鳳說矣,能實最高,由是擢為光祿大夫。永奏書謝鳳,鳳遂厚之。

數年,出為安定太守。時,上諸舅皆修經書,任政事。平阿侯譚年次當繼大將軍鳳輔政,尤與永善。陽朔中,鳳薨。鳳病困,薦從弟禦史大夫音以自代。上從之,以音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而平阿侯譚位特進,領城門兵。永聞之,與譚書,勸王譚辭職,譚得其書大感,遂辭讓不受領城門職。由是譚、音相與不平。讓王音、王譚不和,欲從中漁利,不想適得其反,去遠方為郡吏,時時擔心為音所危,病滿三月免。王音奏請永補營軍司馬,永數謝罪自陳,得轉為長史。

音用從舅越親輔政,威權損於鳳時,永複說音,音猶不平,薦永為護菀使者。

(音薨,成都侯商代為大司馬衛將軍,永乃遷為涼州刺史。)

二、寫穀永指斥後宮。文章說:

成帝性寬而好文辭,又久無繼嗣,數為微行,多近幸小臣,趙、李從微賤專寵,皆皇太後與諸舅夙夜所常憂。至親難數言,故推永等使因天變而切諫,勸上納用之。永自知有內應,展意無所依違,每言事輒見答禮。至上此對,上大怒。衛將軍商密擿永令發去。上使侍禦史收永,敕過交道廄者勿追,禦史不及永,還,上意亦解,自悔。明年,征永為太中大夫,遷光祿大夫給事中。

永於經書,泛為疏達,與杜欽、杜鄴略等,不能洽浹如劉向父子及揚雄也。其於天官、《京氏易》最密,故善言災異,前後所上四十餘事,略相反複,專攻上身與後宮而已。黨於王氏,上亦知之,不甚親信也。

“穀永一生與王氏相始終,鳳為大將軍則媚鳳,譚為大將軍則媚譚,音為車騎將軍則媚音,商為衛將軍則媚商。而排斥近幸,指摘後宮,皆其獻媚之具,所謂有恃而不恐也。傳中模寫曲盡,而點逗處亦極為明晰。所載諸疏,惟初次所上,最為可觀。是時始入朝廷,無所比附,內未敢斥言後宮,外亦未敢顯庇王氏,故其言頗正而無欺。自是之後,乃有所趨重矣。傳稱其‘知鳳方見柄用,陰欲自托’,此二語真誅心之筆,以下‘乃複曰’一篇,謝鳳一篇,與譚一篇,說音一篇,以及為涼州刺史對尚書之言,為北地太守對衛尉淳於長之言,皆其陰欲自托之切實證據,而於其間,一則曰‘永即陰為大將軍鳳說矣,能實最高’,再則曰‘皇太後與諸舅推擿永等使因天變而勸諫’,又曰‘永自知有內應,展意無所依違’,又曰‘衛將軍商密永令發去’,又曰‘前後所上四十餘事,略相反覆,專攻上身與後宮而已,黨於王氏’,又曰‘上亦知之,不甚親信也’。層層點動,惟恐不顯。”又說:“杜鄴之黨王與穀永同,而事跡有輕重之分,故敘述有詳略之異。‘與車騎將軍王音善’句,‘二人皆重鄴’句,‘商為大司馬衛將軍,除鄴主薄,以為腹心’等句,皆傳中要語。勸音商相睦,正見其為王氏效忠;諫丁、傅同封,又隱以為王氏吐氣。忠於為國者,必不如此。”李景星:《四史評議》,嶽麓書社,1986年,240~241頁。全傳抓住穀永所處的時代特點,突出揭露他的政治品質。所以,讚曰:孝成之世,委政外家,諸舅持權,重於丁、傅在孝哀時。故杜鄴敢譏丁、傅,而欽、永不敢言王氏,其勢然也。及欽欲挹損鳳權,而鄴附會音、商。永陳三七之戒,斯為忠焉,至其引申伯以阿鳳,隙平阿於車騎,指金、火以求合,可謂諒不足而談有餘者。同樣,《魏相丙吉傳》寫魏相丙吉,也是言簡意賅,耐人尋味。“魏相明《易》學,以奉順陰陽為事;丙吉知大體,亦以調和陰陽為急,此其相同處也。魏相有怨於霍氏而必報,丙吉有恩於宣帝而不言。魏相為治,其道在猛;丙吉為治,其道在寬。此其相異處也。然二人同心輔政,使當時吏稱其職,民安其業,翊戴宣帝侔德於殷宗、周宣,此又其不愧為賢相之處也。”又說:“《魏相傳》以‘甚稱上意’句為主,以下敘止匈奴兵,曰‘上從相言而止’;敘條漢興故事,曰‘上施行其策’;敘采明堂月令奏,曰‘上納焉’,皆與此句相應。”李景星:《四史評議》,嶽麓書社,1986年,240~241頁。

按照“古之正法”,五伯是三王之罪人,六國是五伯之罪人。四豪又是六國之罪人。“況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伐,亦皆有絕異之姿。惜乎不入於道德,苟放縱於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漢書·遊俠傳》。

過去,有很多人都讚成《史記》對遊俠和刺客的態度,反對《漢書》。其實是舍大義而求小利,說到底是把個人利益淩駕於朝廷之上,通過非法甚至犯罪的方式解決爭端和問題。《史記》站在個人的角度表彰遊俠和刺客,不可提倡;《漢書》從朝廷出發,主張依循法律,是從根本上維護更多人的利益,值得肯定。

儒家強調等級關係,所以《史記》講究區分曆史人物,把他們按地位的差別分別安排在《本紀》《世家》《列傳》之中。一般是《本紀》紀天子,《世家》敘諸侯,《列傳》記大臣。可是,有的人不是皇帝,司馬遷卻用《本紀》紀他,如項羽;有的人不是諸侯,司馬遷卻用《世家》敘他,如孔子;有的人是皇帝,卻沒有為他安排《本紀》,如惠帝劉盈;有的人是國王,司馬遷卻沒有為他安排《世家》,如齊王韓信。或許是因為草創體例,或許是尊重史實,體例與人物之間存在不吻合現象。

《漢書》兼顧史實與體例,“紀”“傳”疆界分明,決不混亂。君“紀”臣“傳”,皇帝入了“紀”,臣子進了“傳”,例如惠帝有了《紀》,項羽進了《傳》;而且改《呂太後本紀》為《高後紀》,確立《漢書》的尊漢思想。就算呂雉曾掌權,但她不是皇帝,是高後。如果照《史記》,則漢朝江山易主;依《漢書》,則漢朝仍是高祖天下。

《漢書》不僅是形式上尊重皇帝,而且內容上也維護皇帝。《紀》中所敘,堂堂正正,就算有什麼錯誤,也隻是含蓄地暗示。《武帝紀》敘武帝“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谘海內,舉其俊茂,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曆數,協音律,作詩樂,建封禪,禮百神,紹周後,號令文章,煥焉可述”《漢書·武帝紀讚》。。在《讚》中隻字不提其武功。為什麼?趙翼說:“是專讚武帝之文事,而武功則不置一詞。抑思帝才雄才大略,正在武功。統計武帝所辟疆土,視高、惠、文、景時幾至一倍,西域之通尚無與中國重輕,其餘所增地,永為中國四至,千萬年皆食其利。故宣帝時韋玄成等議,以武帝豐功偉烈、奉為世宗,永為不毀之廟。乃班固一概抹殺,並謂其不能法文景之恭儉,轉以開辟疆土為非計者。蓋其窮兵黷武,敝中國以事四夷,當時實為天下大害。故宣帝時議立廟樂,夏侯勝已有‘武帝多殺士卒,竭民財力,天下虛耗’之語。至東漢之初,論者猶以為戒,故班固之讚如此。”王樹民《廿二史劄記校證》,中華書局,1984年,34~35頁。趙翼認為班固在《武帝紀讚》中不敘武帝武功在於當時戰爭實為天下大害,要引以為戒。

成帝時災異特別多,就是詔令,也是有關災異的多。可能是漢朝氣數將盡,到此時就像一個久病的人。如果細心調養,或許可以治愈。可是,成帝卻沉湎酒色,好為私行,以致趙氏淫亂,王氏擅權,於是漢朝徹底不可救藥。可是,《成帝紀》還為成帝唱讚歌:

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臨朝淵嘿,尊嚴若神,可謂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稱職,奏議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漢書·成帝紀》。

劉欣為帝六年,其過錯是狎頑童、隆私親、崇外戚、殺大臣,真是無善可述。可是《哀帝紀》認為這些大臣皆咎由自取:

中山孝王太後媛、弟宜鄉侯馮參有罪,皆自殺。

丞相博、禦史大夫玄、孔鄉侯晏有罪。博自殺,玄減死二等論,晏削戶四分之一。

東平王雲、雲後謁、安成恭侯夫人放皆有罪。雲自殺,謁、放棄市。

丞相嘉有罪,下獄死。

秋九月,大司馬票騎將軍丁明免。《漢書·哀帝紀》。

對《哀帝紀》的內容,李景星這樣總結:“哀帝值漢運之衰,誌欲有為,才力不逮,六年之間,無善可述。其最失德處,曰狎比頑童;而隆私親、崇外戚、殺大臣等事,亦俱蒙當時不韙,為後世譏議。班氏據實以書,尚稱持平。讚語曰‘文辭敏博’,他事之不敏可知也;曰‘幼有令聞’,即位之無聞自見也。”李景星《四史評議》,嶽麓書社,1986年,145頁。

李景星的分析不錯,《漢書》的記載的確有這樣的暗示。然而,班固卻每每以臣有罪為哀帝掩飾,表現出維護皇帝的良苦用心。

《平帝紀》實際是《王莽紀》,可是,王莽畢竟是漢臣,劉衎卻是皇帝。所以,《漢書》仍然給予平帝皇帝的待遇,而給王莽臣的限製。

讚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褒善顯功,以自尊盛。觀其文辭,方外百蠻,亡思不服;休征嘉應,頌聲並作。《漢書·平帝紀》。

(五)突出漢朝

班固作《漢書》,是為了打破《史記》不利於宣漢的通史格局,突出漢朝。“漢紹堯運,以建帝業,至於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廁於秦、項之列。”《漢書·敘傳》。從曆史發展的角度看,《史記》隻能將漢代皇帝置於秦朝和項羽以後。可是,班固認為漢代是唐堯之後,不是秦、項的繼續,“漢紹堯運,以建帝業。”《漢書·敘傳》。“皇矣漢祖,纂堯之緒。”《漢書·敘傳》。所以,“《漢書》,起元高祖”《漢書·敘傳》。。而不能把秦、項放在首位。還有,哀帝和平帝,特別是平帝,基本上是大權旁落,王莽執政,可是《漢書》仍然有《哀帝紀》《平帝紀》;王莽雖是新朝皇帝,雖然是哀帝、平帝時的實際皇帝,可是其名義仍然隻是漢臣,在《漢書》中他隻能是《傳》中人。

《史記》中《項羽本紀》在《高祖本紀》前,很多大事都先在《項羽本紀》中敘述,所以,《高祖本紀》中很少秦楚之際的大事。這是情理中的事。到了《漢書》,《高帝紀》在前,《項羽傳》在後,所以,有關秦楚之際的大事,基本轉移到了《高帝紀》中,這也是情理中的事。可是,《漢書》是為漢而書,僅僅是內容的挪移,恐怕不能盡如人意。所以,《漢書》在挪移相關內容時,做了改動。例如有關立楚懷王之事,《史記·項羽本紀》說:

項梁聞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此時沛公亦起沛往焉。

居鄛人範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自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也。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蜂午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複立楚之後也。”於是項梁然其言,乃求楚懷王孫心民間,為人牧羊,立以為楚懷王,從民所望也。陳嬰為楚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都盱台。項梁自號為武信君。

《漢書·項羽傳》說:

聞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時沛公亦從沛往。

居巢人範增年七十,素好奇計,往說梁曰:“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亡罪,自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南公稱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蜂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複立楚之後也。”於是梁乃求楚懷王孫心,在民間為人牧羊,立以為楚懷王,從民望也。陳嬰為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都盱台。

《史記·高祖本紀》說:

項梁盡召別將居薛。聞陳王定死,因立楚後懷王孫心為楚王,治盱台。

《漢書·高帝紀》說:

沛公如薛,與項梁共立楚懷王孫心為楚懷王。

比較《史》《漢》對應的兩篇傳,發現項羽“傳”與“紀”基本相同,而高祖與高帝“紀”有了變化。把楚懷王由項梁獨立扶植改為劉邦與項梁“共立”,削弱了項梁獨立扶植楚懷王孫心的主導地位,誇張了劉邦在此重大事件中的作用。

《漢書》所寫不僅漢朝一代,前有陳涉、項羽兩人,後有王莽新朝一代。陳涉、項羽畢竟未稱帝,所以當然地被安排進了“傳”,在高祖“紀”後;王莽是皇帝,按照體例,應該安排在“紀”中表現,可是,卻把他放在“傳”裏。另外,王莽新朝雖然短暫,但畢竟是一個朝代,應該安排足夠的篇幅,更應該有體現王朝的規格。可是,《漢書》不但沒有足夠的篇幅反映王莽新朝的人物,所有新朝的人物擁擠在《元後傳》《王莽傳》,更沒有體現一個王朝的規格的“紀”。漢朝的滅亡與新朝的建立,是相反相成的事件,隻有漢朝的亡在先,才有新朝的興在後。漢朝的衰亡本是自取,例如皇帝的昏庸,大臣的平庸,可是,《漢書》所強調的是外戚的專權。而外戚專權最猖狂的是王氏,最後篡奪漢朝的正好是王氏。所以,《漢書》深惡痛絕的是以王政君、王莽為首的王氏。當然,《漢書》也揭露了漢朝君臣的無能,漢朝政治的黑暗。

《漢書》維護漢朝,有其政治根源。東漢王朝的建立,使得王莽新朝隻是曇花一現。在當時的戰亂中,人心思漢,很多組織打出的旗幟是恢複漢朝。不僅如此,《漢書》的擁漢更有班固家庭的背景。班家世代沐浴在漢代的恩澤中,班況開始格外得到寵愛。“成帝之初,女為倢伃,致仕就第,貲累千金,徒昌陵。昌陵後罷,大臣名家皆占數於長安。況生三子:伯、斿、稚。伯少受《詩》於師丹。大將軍王鳳薦伯宜勸學,召見宴昵殿,容貌甚麗,誦說有法,拜為中常侍。時,上方鄉學,鄭寬中、張禹朝夕入說《尚書》、《論語》於金華殿中,詔伯受焉。既通大義,又講異同於許商,遷奉車都尉。”《漢書·敘傳》。婕妤從受寵到失寵,地位改變了,可是班家對漢朝的態度始終不渝,尤其是動亂中的班彪,始終堅定不移地忠於漢朝,著《王命論》痛駁隗囂,以救時難。“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乎《春秋》。唐據火德,而漢紹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章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聖顯懿之德,豐功厚利積累之業,然後精誠通於神明,流澤加於生民,故能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世無本,功德不紀,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見高祖興於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劍,遊說之士至比天下於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失!此世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若然者,豈徒暗於天道哉?又不睹之於人事矣!”《漢書·敘傳》。“故雖遭罹厄會,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強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質,亨醢分裂。”《漢書·敘傳》。受家庭的影響,再加上自己所處的地位和因禍得福的經曆,班固著《漢書》自然突出漢朝。

三、新形象

《漢書》是一部傑出的史傳文學作品,塑造了許多新人物,包括皇帝、王侯、後妃、大臣等多種類型。與《史記》比,《漢書》重視政治、經濟、管理、法律的人物,對於軍事方麵的人物則安排較少的篇章記錄。“《史記》所寫的秦漢之際的傑出人物是在天下未定的形勢下雲蒸龍變,建功立業,此時湧現出一批草莽英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戰將和謀士。《漢書》所寫的西漢盛世人物則不同,他們是在四海已定、天下一統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其中固然不乏武將和謀士,但更多的是法律之士和經師儒生。”袁行霈《中國文學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254頁。

(一)皇帝形象

《漢書》新寫了武帝劉徹、昭帝劉弗陵、宣帝劉詢、元帝劉奭、成帝劉驁、哀帝劉欣、平帝劉衎和新朝皇帝王莽等七個皇帝形象。

武帝:《史記》武帝的形象,因《今上本紀》的失傳而不完整。《漢書》完整地描寫了武帝,塑造了嶄新的形象。

首先是文武兼備。在文的方麵,他重用文人,寫詩賦。《司馬相如傳》記載,武帝讀了司馬相如所寫的《子虛賦》,激賞不已,聽說作者就是現在的成都人,於是立即召見。司馬相如又當場寫了《天子遊獵賦》。武帝讀後高興,讓他做了官。

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請為天子遊獵之賦。”上令尚書給筆劄。《漢書·司馬相如傳》。

《外戚傳》記載,因所寵愛的李夫人早卒,武帝寫詩寫賦,表達深深的思念。

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齊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張燈燭,設帷帳,陳酒肉,而令上居他帳,遙望見好女如李夫人之貌,還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視,上愈益相思悲感,為作詩曰:“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其來遲!”令樂府諸音家弦歌之。上又自為作賦,以傷悼夫人,其辭曰雲雲。《漢書·外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