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叨再次醒來,第一意識衝出口去喊道:“雨肖天,快跑!”他手抓空了,驚了一身冷汗,‘突’的翻身滾下床去。
跌坐在船板上,風小叨才清醒過來,身子隨著船身輕搖輕晃。
他剛做夢夢到地動山搖,眼見一條縱深的地縫‘劈嚓嚓’由遠及近,幽深不見底的裂口,示威似的吞噬著墜落進裏的樹木和房屋。
雨肖天坐在桌邊忙著什麼,忽聽床上一聲驚叫,接著‘丁玲咣當’,再接著就見風小叨摔下床。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停住動作,訝然的和同樣茫然的風小叨眼對眼互看。
“你……做噩夢了嗎?”
“我們為什麼在船上?”
雨肖天起身,對著風小叨搖了下頭,眼神十分無奈。他彎身扶起風小叨,把人按回床上。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這孩子總不讓人省心’。
因為風小叨情急而呼喊的那聲‘雨肖天,快跑!’,雨肖天心中一暖,眼神也溫柔地化成水。
“我們回京城,走水路更快一些。”而且車馬顛簸,剛‘那啥’過的人恐怕不適宜。
風小叨撐著倆大眼,似懂非懂的扁了扁嘴。他心裏莫名的惆悵,隱隱還有些擔心。雨肖天若重回故裏,做回西廠督公,他便不用‘隻’‘唯一’依靠他了。想到這,風小叨猝不及防的湊到雨肖天唇前,笨拙的啄了一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宣示主權,篤定而霸道的說:“雨肖天,你是我的!”
雨肖天輕輕地聳起眉,到嘴邊的訓斥卻因風小叨孩子氣的臉龐柔化許多:“你敢……你膽敢,”‘你膽敢對本公無理,下次決不饒你。’堪堪的一句殺氣甚重的話,他竟說不出口。他的不饒便是‘殺’,話是忒重了。可是,這混蛋也……
“你倒是想。”雨肖天噎了半天,吐了一句。話說出口他幡然覺悟,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打情罵俏?
“我當然想!”風小叨毫不猶豫。
“滾!”
雨肖天氣不過,回桌邊揣了張人麵,狠狠地摔到風小叨臉上。
“帶上!”
“又帶?你不能讓我冒充個好看點的人麼?古學勇……他跟我,哪一點像?”
“閉、嘴!”
風小叨心不甘情不願的帶上人皮麵具,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現在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精神好得不得了。倆隻大眼睛片刻不閑的四周打量,他所在的船間清雅別致,若不是船身偶爾晃動一下,風小叨以為他們又回到了友嗣方食。
雨肖天總是不動聲色的將他的個人氣息最大限度的複製出來,即使是在惡劣的環境裏亦是如此。單看這裏的擺設好像沒什麼特別,但仔細觀察就能發覺一兩處細小差別。--香爐裏輕淡提神的香料,半月形的璞玉梳篦,飲茶的紫砂壺。
風小叨轉悠到雨肖天身邊,伸長脖子張望一眼桌上攤開的宣紙,紙頁上的字書清雋,筆走銀蛇。雨肖天握筆的手行雲流水,倚馬千言。他寫字時背挺得筆直,眼睫輕垂,端得一副周正俊雅,氣質清朗的美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