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院,小太監低著頭穿過長長的宮道,他奉了萬貴妃的旨意,前去司禮監召秉筆太監尚德進宮。小太監轉過兩道兒宮門,迎頭撞進一個人懷裏。
“小廷子,你不好好的在娘娘身邊伺候著,火燒屁股的跑到這兒幹什麼來?”娘娘指的是萬貴妃。說話人的聲音清朗,語調上揚,主子似的口吻詢問萬貴妃貼身的小太監,聽得出這人跟萬貴妃關係之近。
小廷子抬頭一看,麵容秀麗的男子正是他要尋的人。“小廷子魯莽,請尚公公恕罪。”他慌張的跪倒,‘砰砰’磕起頭來,眼前這位尚德尚公公正走官運,他得萬貴妃垂青,快速爬上了司禮監之下的秉筆太監的位子,從名不見經傳的內侍一躍成為靈濟宮裏炙手可熱的首腦人物。
尚德從鼻子裏懶懶的哼出一個音,十分的傲慢。
小廷子腦筋一動,又接著叩頭,嘴裏恭恭敬敬的說:“小廷子給尚公公請安。”尚德的鴻運來的太快,以至於小廷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尚德已經今非昔比,再不是和他一樣的跑腿小太監了。榮升了的尚德且忌諱的就是尊卑不分,忘了什麼也不能忘了給這位爺請安。
尚德的臉色和緩了,站在他身後頭的錦衣衛一擺手,一抬四人抬的蒙帷大轎停到他們身前。錦衣衛撩起了轎簾,諂媚的說:“公公,請上轎。”
尚德優雅的坐到轎子裏,錦衣衛放下轎簾,又撩起側簾露出轎裏人的半張臉,尚德說:“什麼事?”
小廷子跪的可規矩了,他說:“回公公的話,貴妃娘娘請公公到慈寧宮去一趟。娘娘說有事跟公公商量。”
“走。”尚德氣定神閑的發話,小廷子跟在轎子前,和隨行四名錦衣衛向著慈寧宮方向去。
“小廷子,娘娘這幾天的心情怎麼樣啊?”
“回公公的話,娘娘憂思慎重,幾日沒有笑臉。”
“娘娘說什麼了沒有啊?”
“這……”小廷子遲疑。把萬貴妃的言行告訴尚德其實也沒什麼,當官的,尤其是爬上去的太監們哪一個不向他打聽貴妃娘娘的起居的,奴才伺候主子總要了解主子,知悉主子的心意。但是這一回萬貴妃下了死令,不準宮裏的奴才們將她食不下咽,一言一行說給任何人聽。
昨天就有兩個宮女提到‘雨公公’,隻說了句貴妃娘娘待雨公公與別個不同,雨公公的失蹤急壞了貴妃娘娘。她們私底下的議論可巧讓萬貴妃聽見,倆宮女全被拔了舌頭。
小廷子聽見的無非是貴妃娘娘夜裏睡不安穩,常常囈語,念的最多的就是雨公公的名字。貴妃娘娘和雨公公那點事身邊的奴才們猜測了十之八分,若不是兩人有奸&情,萬貴妃怎麼會牽腸掛肚雨肖天。
眾人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敢往外說,說出去就是個死。如今萬貴妃下令封口,可能是怕這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又或許貴妃娘娘不想被有心人知道雨公公在她心裏的地位如此之深。
“吞吞吐吐的,怎麼,我問你話,你也想隱瞞?”尚德冷冷的訓到。
“尚公公息怒,小廷子不敢隱瞞,隻是貴妃娘娘不讓奴才們往外說,小廷子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公公大人大量,別跟小廷子計較了。昨天芮兒和樂兒就給拔了舌頭,趕出宮去了。”
尚德暗暗心驚,他沒想到雨肖天在萬貴妃心目中的地位這麼高,好像不是他能替代的。萬貴妃的情人們多了去,如果有一天他尚德消失了,恐怕都不會被貴妃娘娘提起一次,何況日日惦念,甚至遷怒到奴才們是否拿這個人說嘴呢。
“娘娘這幾天有沒有提到我?”尚德自上次就被萬貴妃派去調查雨肖天的行蹤了,今天召見他可能是貴妃娘娘心急不已,要他給個結果。
“回公公的話,娘娘未提到公公的名字。”
“一次也沒有?”尚德難掩失望之情。
“沒有。”
尚德歎了聲氣,看來萬貴妃隻把他當作填補寂寞的工具了,他……竟連雨肖天的替身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