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亭夫婦聽了,更加感動,一時間,張樹亭便再次搖搖手道:
“以後也要永遠記住孩子,咱們都一家人了,在爹麵前,說話再不準見外。”
又道:
“既然想讀書,爹今天就送你讀書去!”
要是說起,就在今年春上,在潤泉湧燒鍋店堂對過,也就是在原來古遂書院基礎上,新成立了一所模範小學,當時,作為捐款鄉紳,張樹亭還出席了學校的開學典禮。知道這是一所初級小學,專門招收像張玉萍這樣大小的孩子。一時間,便決定就送張玉萍進模範小學去讀書。
不過,不送張玉萍到模範小學去讀書還沒聽說,待送張玉萍來到學校,便又從校董兼校長那裏聽說,來安肅任職快三年的王琴堂王知事,因為長時間操勞積勞成疾,已辭去安肅知事,準備一兩天就起程回邯鄲老家養病去了。
張樹亭不聽說這件事,還沒什麼。待聽說這件事,心中就是一動。待回來與祁占奎一說,祁占奎也是感慨頗多,當下便說:
“依我看,既然聽說了,不如送幾壇好酒過去以表心意。”
又道:
“要說來,這王知事待我們燒鍋不薄啊!”
張樹亭聽罷,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道:
“其實,我與你商量,並不是想送幾壇好酒的事。依王知事的性情,即便我們送過去,恐怕他也不收啊。”
又道:
“王知事來安肅,為地方上辦了那麼多好事,我倒是想組織起地方鄉紳,看在什麼地方擺幾桌,集體來為王知事送行。”
“酒桌上就幹脆喝老楊甑口上新燒出的酒,雖然衝些,但到時也絕對會讓大家大感意外的。這樣一來,那些謠言也不攻自破了。”祁占奎有些領悟似的說道。
“我也有這個意思。”張樹亭也有些興奮地笑笑說。
又道:
“隻是擔心這樣做是不是欠妥,你想想,我們擺酒席,本來是想著為王知事送行,事情若弄成這樣,不妥呀?”
祁占奎便沉吟片刻,然後道: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不說為王知事送行,就幹脆在我們燒鍋前院置辦幾桌,幹脆唱明請大家來品老楊新燒出的酒,我們相信王知事不會不來。”
又道:
“如果擔心王知事不來。我們就幹脆把謠言的事說與王知事,依王知事對地方產業的熱情,他又定會前來。待品完吃罷酒,我們再表明我們的心意也不遲,也算一舉兩得。”
張樹亭便點頭道:
“恐怕也隻能這樣了,走,我們現在就去縣公署請王知事去。”
一時間,張樹亭把話說罷,便與祁占奎一起往縣公署來。
待來到縣公署,到了王知事辦公房,就見書記小張,正在王知事房裏收拾著什麼,一問,又說王知事正在隔壁的議事房與縣公署的幾個主要頭頭兒說事。
張樹亭與祁占奎便坐下來等。也就過去半個鍾點的功夫,就見王知事從隔壁走回來了。張樹亭一見,就發現王知事的臉色確實比從前蒼白著許多。說話聽上去也有些氣短。
一時間,張樹亭心裏又不由打退堂鼓,一肚子的想法又突然有些不忍心說了。
不過,一見是張樹亭和祁占奎,王知事倒顯得很高興,也不等問他們找他有何事,就先問起了燒鍋上的情況。
這一問,張樹亭又有些控製不住,便哀歎一聲,緊接著就把燒鍋上自去年甑口死了夥計,然後謠言又起,嚴重影響了生意以及聘了新把式燒出了好酒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說過,本想著把請王知事去燒鍋品嚐新燒出的酒的事也一齊說了,但看看王知事有些蒼白的臉色,又不由停住。
倒是祁占奎一見張樹亭猶豫著停住,不再說下去,便很幹脆地說道:
“他們都傳言我們那些被夥計毀壞的窖池再不出酒。可經過恢複,不但出酒多了,酒還更好喝了。”
又道:
“我們來,就是想邀請王知事過去,給我們作個鑒證,看看那些窖池到底出不出酒,燒出的酒又到底如何。如果如我所說,那謠言自是不攻自破。”
王琴堂點頭,但他卻說道:
“我去倒沒問題,可是我並不懂酒,無法給你們做鑒證啊?”
說罷,又沉吟片刻道:
“況且,現在我已辭去安肅知事之職,不久就要離開安肅回邯鄲老家了。說話恐怕也沒有多少力度了。”
王琴堂不說這個,張樹亭還在猶豫,聽王琴堂這一說,就見他一下站了起來道:
“無論如何王知事都是一方知事,隻要王知事到場,就是對我們的一個肯定!”
王知事點頭道:
“我說過,我去沒問題,關鍵還是,如何才能給貴燒鍋一個公正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