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酒(2 / 2)

“你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小羅便把在保定分號裏聽到的關於霍井林死因還是潤泉湧燒鍋的謠言一五一十說了,說完又說:

“保定分號的主顧們也都在紛紛打聽掌櫃老徐了,因為老徐跟主顧們說不清楚,好多主顧都不去打酒了。”

又說:

“回來時,老徐一再交待,要我回來一定問問清楚,霍井林到底是因何事而死,他一定要向主顧們說清楚!”

祁占奎一聽,知道事態嚴重了,於是放下小羅,又急忙往中院走。他知道,張樹亭一定在中院。

到了一看,張樹亭果然在。又急忙把小羅剛才說的一番話說了。說完又說:

“這事恐怕不能再替霍井林隱瞞,不然會因為顧慮太多而毀了燒鍋的!”

又說:

“要我說,不如幹脆把真相說出去,也省得大家亂猜疑!”

張樹亭一聽,也是左右為難,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辦是好。

見張樹亭也是不知如何辦是好的樣子。祁占奎便下了決心似的道:

“就這麼定了,我這就把真相去說給夥計,讓他們說出去!”

說完往前院就走。

祁占奎不這麼說,張樹亭隻是為難,見祁占奎這樣說罷就走,又一下子急了。

“占奎,萬萬不可!”張樹亭喊道。

祁占奎又不由站住。但祁占奎站住是站住了,待回過頭來,臉上卻有了一些怒氣,就聽他怒衝衝道:

“不說出真相,我們又該如何向老主顧們解釋?”

說過,又無不埋怨道:

“一開始我就要把真相說出去,你堅決反對。如今謠言都起了,再不把真相說出去,那損失可就大了東家!”

張樹亭卻仍是搖頭道:

“我現在腦子裏亂得很,你讓我好好想想再做打算也不遲。”

祁占奎一聽,就有些更加急切起來道:

“東家,眼下都要年關了,如果你到現在仍是隻顧看霍家,恐怕最後毀得就是我們燒鍋呀東家!”

一時間,張樹亭便愁得眼裏就有了淚花,他怕祁占奎看到,便又假裝抬頭望天棚,望過半響,又是無奈搖頭,接著又歎口氣道:

“如今謠言都起了,即便說出真相,恐怕也與事無補了。”

又說:

“況且我們也不能夠那麼做呀!”

祁占奎便急得躲腳道:

“那我們又如何給主顧一個交待,來平息此事?”

說著,又拿眼看正在忙碌的老楊他們那幫夥計,接著也是歎氣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說到這兒,他又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定張樹亭道:

“東家,你看這事是不是又是張連啟在背後搗鬼呀?!”

張樹亭一聽,便也看定祁占奎,一時間,兩人的目光便對在了一處。兩人呆怔半響,就見張樹亭低下頭,仿佛自言自語道:

“兩家人幾代人的積怨,他們那一支人家總是看不得潤泉湧燒鍋好的!”

“那我們就到縣公署告他去,告他威逼霍井林破壞窖池,逼死人命、散布謠言!”祁占奎更加氣憤地說道。

“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好妄說呀?!”張樹亭道,“關鍵還不是有沒有人在背後搞鬼,我記得我爹活著的時候就說過,越是這種時候,我們所做的就是讓搞鬼的人無鬼可搞。”

祁占奎一聽,又是一跺腳道:

“話說是這麼說,眼下最要緊的又該如何讓老主顧相信那是謠言呢?”

說罷,又突然發現,這個比自己小著許多歲的東家愁得眼淚都出來。也不好再說別的,也隻好一跺腳,回店堂上自己想辦法去了。

轉眼冬去春來,便到了第二年春上。這一天,也是老楊續罷所有窖池,正式裝甑出酒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張樹亭就來到了甑口上。到了一看,老楊也帶領著一幫夥計在打掃場地,正準備起新窖開燒。

見張樹亭來了,老楊也不多說,隻道一聲“東家來了!”該幹什麼仍幹什麼。

張樹亭見老楊打招呼,也隻點頭,也不多說別的。不過,他心裏又再明白不過,此時老楊的心情也不會比他輕鬆。

這時,就見四個夥計已拿上木鍁和笸籮,已來到最早入下糧食的那個窖池旁,接著又開始起池。

張樹亭見了,又急忙跟到窖池前。待第一木鍁酒醅起到笸籮裏的時候,張樹亭又是迫不急待地抓起一把,放到鼻下聞,然後又放一點到嘴裏咂摸。

也就在他細細咂摸的時候,老楊也是急步走了過來。就見老楊走來,也是同樣抓起一把酒醅,往鼻下聞,聞過,又用手使勁將酒醅在手心裏攥,攥過又是聞,聞過,把酒醅扔回到了笸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