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豆腐宴小蘇是吃得酣暢淋漓。席間當然又是止語,小蘇的一張小嘴便全用在了對付各種形狀的豆腐上。
餐後,老道用手拭了拭嘴,歎道:“舒服!還是老新月你這和尚頭當得舒坦啊,如果我是你這個方丈,每天定讓手下大廚換著花樣搞一桌。這樣的話,每天念經也更有精神啊!”
小蘇扁了扁嘴,現在跟這道門中人搭了夥,但這老道似乎有些無恥。但反過來又想想,這種無恥,自己怎麼有些歡迎啊?果然自己有禍害的潛質啊!
他笑道:“方丈大師哪是老神仙這樣沉淪食色這等欲海而歡喜之人?六根六識早已清淨,不染塵埃。不過話說回來,時不時搞上一桌,讓我們見證一下大師視之不見,嗅之不香,食之無味的功力,也是一件美事,嗬嗬。”
老和尚不理這才搭夥即站在無恥這一條戰線的一老一少,問小蘇道:“還未請教小施主如何稱呼?”
“潘蘇,潘仁美的潘,蘇東皮的蘇。大師叫我小蘇吧!別施主施主的了,我天天盼著大師這樣的好人無相布施予我呢。”小蘇笑道。
“嗬嗬,小蘇施主,老僧不解,既然小施主對我佛門評價甚高,卻為何棲身道門?在我佛門,也可做個居士,我普賢寺當任小施主出入去留。”
老道撫須笑而不言,全不在意老和尚猶自不死心,此時還勸小蘇留下。
小蘇道:“小子何德何能,得方丈大師如此厚愛與高看?”
老和尚道:“我與老道友一樣,一生沉迷所在門中經卷,雖至如今仍仰望佛佗、三清而不知其高有幾何,智達何境,但兩雙老眼還算通透,見到小施主這等先天赤子之心不失之人,確實忍不住攀緣攀緣。”
小蘇正色坦言道:“方丈大師,小子多謝你的厚待。對佛門,小子實是有些害怕。”
“害怕?”老和尚與老道均詫異道。
“佛佗涅槃前傳法49年,留予後人3000多部經書,可謂浩如煙海。但自北魏至今,學佛之人各看各想看的幾部經,各有各的一番體悟。更有大德高僧創下各類宗派,單享盛名者就有性、相、台、賢、禪、淨、律、密八大宗。這八座高山雖各有傳承,然仍彼此間要論個你山高還是我山高,你說我即身成佛是虛妄,我說你參話頭不見諸佛祖經文。單小子這兩天在寺裏所閱的幾十部當代高僧著作,相互斥責者十之八九。”
說到這裏,小蘇怕自己的話過於沉重,笑道:“大師,你家公司雖然興旺,但各個分公司間,很是不和啊。小蘇我膽子小,但廢話又多,言多必失,遇到大師這樣不與我計較者還好,但如果碰到視自己宗派教義重逾生命者,非生生撕了我不可。從古到今,思想上的鬥爭,其慘烈程度甚至超過了刀對刀槍對槍的戰爭。小蘇實在是惹不起啊。另外,佛門戒律太深太嚴,規矩又多。那些有求於佛而臨時抱佛腳的香客認為理當如此,小子我可受不得,沒法天天蹶著屁股,見了佛像就三叩九拜的。小子的性子實是跳脫了些,因此自知在這等地方,肯定會惹是生非。到時如出了大亂子,豈不是誤了大師一生清名。”
老道在旁道:“小蘇這番話,倒與老和尚素來的憂慮不謀而合啊。我道門這方麵倒還單純。開創之際,就《道德經》、《南華經》、《衝虛經》等不多的幾部。後人雖編出三洞四輔十二類幾千卷的《道藏》,但其旨皆不離那幾部經書。雖史上宗派也繁花似的出現,但其興也速,敗也快。到如今,就北全真南正一兩大巨頭與其它一些如小蘇所言窩在山林中喝風的小宗小派,各修各的仙,各尋各的道,倒還算和諧,嗬嗬。”
小蘇恥笑道:“那是老子這些大人物太偷懶,哪像別個佛祖,生怕後人吃虧似的,一講經就講幾十年,搞出幾千本經書出來,如釋迦太子尚在,光每年的版權收入就高得嚇死人了。暢銷書排行榜前十定占一半江山。更別說得得這諾獎、那文學獎了。而老子、莊子、列子、抱樸子這些老爺子,寫書不多,而且在文字方麵也太節約了,常常幾個字,就讓後人注釋個幾百幾千字也不一定對了老爺子的的心聲。讓我們這些後人何其悲劇啊!還有,特別是老子這位老爺子,咱們大多數人還尊他為太上老君,法力定然高強,當圖書館館長時,卻被區區凡人的一介王子搶走了好多書籍,不知從中遺失了好多上古經典啊。他老爺子是不是應該無不為的時候而無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