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聞武德皇隻給胤之三萬新兵的時候,隹子介也是神色一滯,苦笑的搖了搖頭道:“武德皇這是把殿下當成了神仙呐……”
胤之聞言也是苦笑,他道:“父皇把我當成了神仙,我可是把先生當成了救星。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兵者三要,一是將智、二是兵勇、三是合和之變。”
隹子介道:“這所謂的合和之變指的便是因地製宜,謀策是死而敵我是活,兵法是死而戰事是活,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自然明白,現在與先生談策,到底是有點紙上談兵的草率了。”
胤之突然拉住了隹子介的手,真摯的說道:“先生生於貧苦而胸懷韜略,胤之出身低賤卻心有不甘。今夜與先生一談,胤之著實感到相見恨晚,不知先生可否屈尊於我左右,助我共成大業?”
隹子介愣了愣神,思忖了良久之後,他才緩緩起身對胤之恭然一禮道:“市井賤民,怎敢讓殿下屈尊降貴?雖然子介方才的三問,殿下已經向我明了心誌,但是我還想再問殿下一句,若是此次西線解圍的結局是兵敗身死的話,不知道殿下可敢前往?”
胤之剛想出言應是,卻被隹子介擺手打斷了,隻聽隹子介說道:“因為內子的病情,我曾於兩年前到過西線。在那裏我曾暗自觀察過安兵的陣勢,發現有一點很是奇怪。安強秦弱之時,安兵卻是防守不出;而安弱秦強之時,安兵卻是隻攻不守。”
“如此有悖兵法常理的舉動,倒引起了我的興趣。於是乎我和內子在前線又住了大半年,每逢前線有戰事發生,我就暗自記下領兵大將的名字。”
隹子介伸手拿出了一個破舊的冊子,他指著上麵數十個武將的名字,沉聲說道:“這便是那些陣亡將士的名字,而且他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曾隨著武德皇南征北戰,是武德皇的嫡係將領!”
胤之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顫抖的拿起那本冊子看了又看,雖然他不能認全裏麵所有的人,但是他還是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那幾個將領正是父皇麾下的愛將。
“匹夫老賊!”
胤之再也難掩心中的憤怒,他猛然拍了一下案桌,怒道:“我原想他王賁僅僅隻是在朝中擺弄些權柄陰謀,卻不曾想他竟然膽敢假借外敵之手消除異己。他這是在拿安國的國運作為代價,他這是在拿默默為此戰付出所有的大安百姓作為代價啊!”
隹子介點了點頭,他頗為凝重的說道:“所以此次殿下前去西線解圍,最可怕的敵人恐怕不是強秦,而是王賁!外有強敵,內有奸臣,此行可謂是九死一生,殿下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暗忖了良久之後,胤之沉聲說道:“先生,我知道你在考量我的決心。就算不為了自己,我也必須為了大安,為了萬千悲苦的百姓,雖萬人吾往矣!”
“既然殿下已做決心,那麼子介唯有奉陪到底。世事再難,亦須人為。”隹子介說完,便再一次對胤之拜了一揖,卻是比之前的更深,也更為恭敬。
“先生早些做好準備,十日之後便是你我大展身手之時!”胤之扶起了隹子介,輕聲說道:“若是先生不介意的話,就與嫂夫人一同移居雁載軒。先生與我離去之後,嫂夫人放在那裏靜養,想來宮中名醫眾多,說不定會有人治好嫂夫人的病呢。”
隹子介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子介多謝殿下厚愛,待我和內子說明,整理一下什物,便厚顏過去叨擾殿下了。”
“先生請自便,待狐印回來後,先生和嫂夫人可以乘著馬車回去。”方才胤之在進門之時,就吩咐狐印先行回雁載軒為他們準備廂房了。這倒不是胤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他明白和了解隹子介那種懷才不遇的憤懣和對於機會的渴望,自己與他同病相憐,而且還給了他一個適逢其會的良機。
不等隹子介出言推辭,胤之就搶先一步往門外走去,他邊走邊說道:“惜花春起早,愛月夜眠遲。今日我倒要好好的附庸風雅一次,體會一下這月中漫步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