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苟不聞天心派所事,皆去義而存利者。何也?時天下未嚐一統,聖人道化亦不推及眾生。故而天心派所行之事皆因利來,凡以利往。
武德十八年秋,齊主懼恐代安攀附,故資萬金於天心派,遣其宗主欲刺孝慧仁皇後,意以此法絕代之聯姻……
——《秋涼野史·貨殖異聞列傳·天心派》
秋夜的霧露寒重,讓整個洛都城都凝滯在一片愴然的蕭瑟之中。除了撲麵而來的冷風寒霜,行走在夜幕之中的胤之並未曾感受到任何的詩意。此時的他正緊裹起身上的狐皮大氅,迎著寒風的侵襲朝著雁載軒的方向快步走去。
當胤之走到距離雁載軒不遠的聞樂巷時,卻突然看見十數名持著劍刃的黑衣人正圍著一輛馬車僵持在巷子深處,而那輛奢華無比的馬車旁除了幾個驚嚇不已的婢女之外,隻有一位魁梧壯碩的大漢守護在左右。
胤之兀自的搖了搖頭,這年頭本來就是兵荒馬亂,莫看洛都是天子腳下,除了白天有章有法之外,黑夜裏卻是賊人四起。而大部分的賊人恰恰都是原本安分守己的良民百姓,隻是因為生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在黑夜裏做些劫財偷盜的勾當。
就在胤之暗自思忖的片刻,卻突然聽見從夜幕中飄來了一陣詭異的梵音,這個熟悉的旋律讓他突然想起壽宴那夜的柴房中也曾傳來過同樣的聲音。念及此處,胤之便悄然的向那群人靠近了幾步,隻見那些原本峙立不動的黑衣人就是被人撒開線的木偶一般,邁著僵硬的步伐向那個馬車緩緩的合圍而去。
而那個守在馬車旁的魁梧大漢正橫刀屹立在原地,一雙怒目直視著那些圍將上來的黑衣人。胤之心中暗自一驚,這個大漢不就是代國公主身前的張將軍?
沒等胤之開口喚他,張奎便對那群黑衣人怒斥一聲道:“大膽狂徒,你們可知這車馬乃是代國公主的尊駕,還不速速退下?”
饒是張奎那如炸雷般的猛喝兀自響起,可這群黑衣人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依然邁著僵步向馬車緩緩逼去。眼見示警無用,張奎一個刺步向前,便舉著手中的大刀朝著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肩頭猛然砍了下去。
張奎的這一刀自是蘊含著千鈞之力,可是除了那被砍斷在地的左臂還有迸射而出的鮮血,這個黑衣人並沒有任何反應,失去一臂的他依舊是邁著僵步向馬車兀自的挺進。張奎頗為詫異的咦了一聲,便又抽刀向黑衣人的內心處直刺而去。
黑衣人這才悶哼了一聲,接著便倒地沒了氣息。胤之難掩心中的驚奇,他仔細打量著那個倒地身亡的黑衣人,突然發現他的琵琶骨上似有著銀光閃爍,待胤之再定睛一看,卻是兩枚細小的銀針!
胤之曾聽聞齊麻子說過,當今天下有一本奇書名為《古宗密法》,裏麵不僅包羅了武學秘笈和兵法策略,更有陰陽岐黃之術。齊麻子所學的陰陽岐黃之術中,就包含了換臉之術和傀儡之術,而銀針栓鎖琵琶骨便是炮製傀儡的步驟之一。念及及此,胤之連忙朝張奎大喊一聲道:“張將軍,這些人都是傀儡,你速戰速決,別等他們靠近公主!”
“電公子,別來無恙!”張奎循聲望到了不遠處胤之的身影,他心中一喜便咧嘴對胤之大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電公子就放好了心,且看某家手藝!”
說罷,張奎就舉著大刀向那群傀儡攻了過去。隨著他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飛,轉瞬之間幾個傀儡便應聲倒地沒了氣息。就在張奎正殺的興起時,夜空中卻又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梵音。
“張將軍,小心!”胤之連忙猛喝一聲,可是沒等他的話音落下,那剩餘的十一二名傀儡就把呆滯的目光同時對準了張奎。不待張奎反應過來,就隻見十幾把銳利無比的劍光從四麵八方向他的周身襲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