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亂世春秋(3 / 3)

八十三師和八十九師重整後一個朝西南方向前進,一個朝北京方向行進。孟賾茹精神渙散,整日喃喃的說著是自己害了孟賾筠,是自己害了她……

魯崢在蘇滬戰役中陣亡了,魯槐雋不得不將孟賾筠送回了她的老家——天津的孟家。

用北堂蕤的話來說,北堂毅川也許和其他的人一樣同時愛上了姐妹兩個人,但是他更愛孟賾筠,當他坦率的說出自己愛著孟賾筠那一刻起,他便能清楚地分出誰是賾筠誰是賾茹了。

賾筠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而賾茹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憂鬱……

北堂蕤說北堂毅川一直在責備自己,他說孟賾筠的死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自詡至一無二的愛情,所以上天收回了北堂毅川的選擇,上天帶走了他的孟賾筠和孩子。讓他從此生活在噩夢之中……

北堂毅川帶著父母妻子和兩個兒子以及大兒媳退守到了泰國,那一年北堂毅川就做了祖父,北堂蕤的父親出生了。在奔波中北堂毅川的妻子也就是北堂蕤的曾祖母逝世了,北堂毅川在泰國不得不娶了公主以鞏固自己的勢力,但是公主一直沒有生下孩子,用北堂蕤自己的話來說,他是比較正宗的中國人了,因為隻有他的母親是泰國人,他的母親還是個中國和泰國的混血兒。

北堂毅川的二兒子也是娶了中國人,但是沒有子嗣。北堂蕤的祖父共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北堂蕤的叔父很早的時候就在飛機失事中喪生了。

北堂蕤的父親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情婦。北堂蕤的母親生了北堂蕤以及北堂蕤的三個姐姐。那名情婦生下了北堂齊。北堂齊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北堂家可以說是和北堂蕤一起長大的,北堂蕤的母親待北堂齊猶如親生孩子般,也許就是這樣大度而無私的愛,讓北堂蕤的父親自北堂齊後,再也沒發生讓妻子難堪的事情了。

如花對北堂蕤說,在兩位姑奶奶離開之後,孟家傾盡了上海的所有才托多方領事擺平了這件事,從此之後,孟家的生意也遭受了重創,一蹶不振。孟冉也就是如花的祖父帶著露西、孟賾茜孟賾薇和唐婉回到了天津,第二年,也就是孟冉四十歲那一年老來得子,張淮安四十六歲時生下了孟易澤。這一年孟冉的母親去世了,孟冉的五姨娘也被孟冉的姐姐接走了,大喪期間三十二歲的玉玉死了,終於擺脫了殘敗的身子離開了這個深宅大院,離開了那個不再愛她的孟冉,留下了八歲的女兒孟賾芸……

輾轉四年戰事中,四十四歲的唐婉盼來了她的女兒,可是隻剩下一個女兒了孟賾茹,送女兒回來的師座魯槐雋說孟賾筠在戰爭已經死了,北堂毅川就是他們的女婿,因為戰事緊急、喪妻之痛難以平複所以不刻前往,等戰事一停,就會親自前往拜會。魯槐雋還轉達了當時孟賾筠已經有了身孕的事以及賾茹是他們魯家兒媳婦的事情。

孟家除了惋惜和感謝之外不知應該做些什麼,孟冉在八十九師離開的時候想要贈送銀兩,但是魯槐雋堅決不收,孟冉隻好湊了三千袋米麵贈與魯槐雋當作是遲到的嫁妝了。當然更多的是感激。魯槐雋離開時分外哀傷,也許是為了愛子,也許是為了賾茹,也許是為了這個時事,更多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淒涼……

張淮安五十這一年,孟易康從英國回來了,他在張淮安五十大壽之後帶他的二姨娘唐婉以及他的姐姐孟賾茹和他十四歲的弟弟孟易安去了英國治療孟賾茹的精神病。

這一年三十六歲的佟爾堇離開了,她可以真正的步入安寧了,那裏不再有恐懼,不再有黑暗,隻有永遠的寧靜……

料理完佟爾堇的身後事,孟易夫離開了,隻留下一封信,簡簡單單的交待了他要到重慶去參軍。直到很久之後,孟家才知道孟易夫參加的是共軍,而孟家的親戚或者來往的都是國軍,這種關係在兩軍開展之後,變得及其敏感,孟老爺很後悔當時讓易夫到北京去念書。就這樣十八歲的孟易夫離開了孟家……

在當時這種大的宗族世家中大多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家中有在共軍處工作的也有在國軍處工作的,每個家族都為此傷透了腦筋,最後家中的長輩隻能放任不管……

孟冉四十四歲至一年痛失了愛女以及妻子,送走了妻子與已經精神失常的女兒,而且三兒子離家出走從軍去了。

十六年後。

孟冉六十大壽之前,唐婉帶著依然毫無起色的孟賾茹以及學成之後在各醫學院執教的孟易安回來了。孟易康沒有回來,他在英國娶了妻子,政治封鎖期間回來不容易,回來之後再回去就更加難上加難,孟易康也是托了很多關係又在香港滯留了半年才將唐婉和孟賾茹送了回來,這一年孟易安孟易澤已經二十歲了,他畢業於日本開辦的金融學院,後來更是娶了當時與日本人合辦鋼鐵公司的禾容的獨生女兒禾玉雯。而這裏提到的孟易澤和禾玉雯就是如花的爺爺和奶奶。

如花看了看外麵將近暮色的天空,覺得講到這裏可以算是到一個段落了,起碼兩個人已經將北堂毅川、孟賾茹、孟賾筠的事情理清了。如花對北堂蕤說覺得自己很吃虧,平白無故的就讓北堂蕤長了自己一輩。

北堂蕤也很爽快,就決定贈一套公寓給如花以彌補她的不平。

北堂齊敲了敲書房的門,便說:“雨墨準備回去了。”

“好的,我也一起走了。”如花起身準備告辭。

“那,明天就搬家吧。我上午去接你。”北堂蕤陳述道。

“嗯,好吧。再見。”如花爽快地答應。

“明天見。我很希望知道那些過去的故事。”北堂蕤補充的說著。

“有機會在聊吧。”如花和雨墨已經走向大廳。

“你家從沒人說過你和逝去的人很像嗎?”北堂蕤忍不住地問道。

如花站定,轉身看著北堂蕤認真地說道:“有,我的姑奶奶——孟賾茹,我五歲那一年我爺爺的生日的時候見到了她,她並沒有老去,時間在她的身上仿佛停止了,她看上去僅僅像是三十多歲的模樣,她見到了我,瘋了一樣,拚命的躲藏,又開始重複自己的罪孽。我母親曾經見過她,幫她梳過頭,但是在我出生後,她就被我的四爺爺接到北京去住了。五歲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最後一次。”

車已經在前院等著了。

如花和雨墨上了車,看著北堂家離她們越來越遠,直到暮色遮掩了一切。

雨墨靜靜的看著沉思的如花,她知道北堂蕤這個人的故事會牽扯出越來越多那些沉寂了很久很久的人和事,更會為如花帶來更多更多的煩擾,雨墨轉過頭看向車外看著那些呈現為墨黑色的大片大片寬厚的棕欖葉,開始反思自己將如花帶來這個紛紛擾擾的曼穀是對還是錯了呢?為什麼會有一種令人顫栗的陰冷呢?那個油畫中的女人和如花太像了,那個油畫整整牽繞了北堂家幾代的人,那麼北堂蕤非要找到如花又想怎麼樣呢?一切的一切猶如雜亂的線團,沒有頭緒,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