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1 / 3)

選秀如火如荼地進行中。石國民的一幹麻友如今成了評委團,不但時時有美女大飽眼福,頓頓有美食大快朵頤,而且還有大把的補助金拿回家,真是天下難找的好差事。隨著選秀賽事步步走來,有人深怕選秀結束太早,恨不能選秀活動馬拉鬆似的進行下去。可惜,馬拉鬆也有終點,有人甚至為石國民精打細算下一場選秀的活動議題,以便唱完這出,再唱下一出。

真是不選秀不知道美女多如牛毛,姹紫嫣紅盡芳菲。不知道平日裏這些美女何處藏身,一聲選秀號令,踴躍如過江之鯽。武則天當年一時興起號令百花齊放,除了不識時務的牡丹,百花竟然一起盛開了。武則天指點百花的氣勢與選秀比起來,不免也略遜了一籌。

真是不當評委不知道,取舍之間有多麼的艱難,堪比蜀山之路難於上青天。美女的美千姿百態,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古典嫵媚、時尚靚麗、先鋒火辣、宅女風情、交際花風範……林林總總,各有千秋,舍棄任何一個有令人扼腕歎息的理由。評委間內訌不斷,爭論不休,鬧哄哄,亂糟糟,好在這些人遵循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基本原則,否則血刃相向是一觸即發的事情。過去皇帝選秀女哪有這樣的民主和寬泛,他們對美女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有嚴格而古板的要求,選出來的秀女如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哪像現在各種各樣的美麗都有機會盛開。

真是沒有機會不知道,人們把握機會的意識如此強烈。寧可錯認一千次假機會,不可放過一次真機會,不但要在台麵上光彩照人,台麵之下也得做足功夫。這一點倒與當年的選秀女一脈相承。那時候叫打通關節,現在叫處理關係。隻有傻子才會自信於所謂的實力,守株待兔,靜待機會青睞。當年一場選秀女下來,上上下下的管事太監、宮女哪一個不腰包鼓鼓,大發橫財?如今有過之而無不及,關係的處理方式五花八門,奇招怪招層出不窮。

朱韻的神經質原不是無中生有,她發起的守城保衛戰經實踐檢驗是非常必要的,具有高瞻遠矚的性質。選秀序幕拉開不久,就有一個女孩溜進了別墅,用挑剔的目光橫掃一切,包括坐在涼亭裏休息的朱韻。

“你是幹嘛的?”這話應該是由朱韻問的,女孩卻反客為主,率先問了出來。

“我就住在這兒,你是幹嘛的?”朱韻再問這話,有點兒鸚鵡學舌。

女孩理直氣壯:“參觀一下。”

“哦?”朱韻打量這女孩,果然是青春無敵,鮮亮得像剛上市的玫瑰花,帶著露珠兒,尖銳著利刺。

“哎,你是他兒媳婦?”女孩又問。

“不,我是他妻子。”

“哈哈,你懷孕了?看他老眉喀吧眼的,居然還行啊,不錯!”女孩點頭讚歎。

“哦?”朱韻發現女孩不但青春無敵,而且以無知無畏。

“會生孩子很神氣嗎?是個女人都會生的。”女孩反感朱韻的傲慢,於是打擊說。

“請你離開這裏,這裏是私人的地方。”朱韻火了,冷聲下逐客令。

“神氣什麼?以後這裏還說不定是誰的呢?”女孩白了朱韻一眼,盛氣淩人地走了。

朱韻無端受了一場羞辱,等石國民回來,自然大鬧了一場。石國民不得不臨時增加了一項章程,任何一個走進他家別墅的選手,都隻有一個結果——淘汰出局。

挑釁朱韻的人沒有了,騷擾石國民的人卻駱驛不絕,臉嫩的暗送秋波,皮厚的直舒胸懷。這可苦了石國民,坐擁花叢,一朵也不能采,一朵也不能碰。在辦公時間,砂鍋羹時不時不安好心地提醒他:“老兄,你的本意可是選兒媳婦,花雖香,花雖豔,你可碰不得。”一到下班時間,朱韻就會打來電話催他回去,晚一會兒朱韻就會撒風吃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為了朱韻肚子裏來之不易的親骨肉,石國民隻得盡快打道回府。

評委們似乎不屑於吃石國民安排的工作餐了,有人說整天自助餐膩了,還是家裏的飯菜養人。這話得到了評委們的一直附和,但是心照不宣,回家吃飯那才叫有病,宴請的人排著長隊呢。石國民洞悉其中的奧妙,但是他一手遮不過天來,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此時,石國民不禁懷疑,用這種方法是否能選出稱心如意的兒媳婦了。

不過經濟效益還是顯著的,銷售部推出了購買“茂源”係列海產品有機會獲得選秀賽場入場券活動,使得各種產品一時間大賣特賣。同時,“茂源”的名氣直線上升,這可是無形的資產。

即使不能實現初衷,卻也歪打正著,觸發了發大財出大名的機會。石國民吃水不忘挖井人,一高興封了砂鍋羹一個“茂源”企業文化執行主席,砂鍋羹欣然走馬上任,又多了一個吃閑飯領幹薪的位置。

初賽勝利結束,正當一幹人快馬加鞭,籌備複賽的時候,晚報上刊登了一篇紀實性文章,標題赫然寫著:《二世祖施淫威大唱逼婚記,研究生含恨遠走他鄉》。

文章的大意是:一個二世祖慣於玩弄女性,偶然結識高姓女子,因臭味相投,產生了曖昧之情。之後不久,二世祖喜新厭舊的故態萌發,想和高姓女子分手,誰知高姓女子也不是吃素的,牢牢抓住了一些二世祖的不可告人的證據,並以此為要挾。二世祖沒辦法,於是答應給她一個好丈夫做了結。二世祖挑來挑去,挑中了自己的老同學剛剛博士研究生畢業小鄭。給高姓女子一引見,高姓女子見小鄭人又帥又有高學曆,可想而知前途無量,於是爽然答應,並催促二世祖盡快辦理結婚事宜。二世祖把這個意思跟小鄭一說,就遭到了嚴詞拒絕,二世祖威逼利誘,用盡手腕,都沒有逼迫小鄭就範。二世祖又和高姓女子密謀設計,假稱高姓女子的父親病重,希望在閉眼之前看到女兒建立幸福家庭,請小鄭配合高姓女子盡一份孝心,去民政局暫領結婚證,寬慰高姓女子的父親之後,再辦理離婚手續。怪隻怪小鄭太善良了,居然同意了這個無理要求。結婚證一到手,二世祖就變了臉,要求小鄭和高姓女子舉行婚禮儀式,無奈之下,小鄭隻得逃婚抗議,背井離鄉,遠離雙親,在異地他鄉過著流浪的生活。

文章聲情並茂渲染出了二世祖和高姓女子的醜惡嘴臉,給予善良無辜的小鄭高度同情。明眼人一看即知,此文是曾經轟動一時的石國民的義子逃婚事件的真相大曝光。石國民父子的名聲一落千丈,儼然成了過街之鼠。選秀活動也步入了低穀,媒體上不斷湧現關於選秀活動的負麵報道。

負心女子為選秀與相戀三年的男友分手,癡情男友投河殉情;曾經賢惠非常的某男子之妻,以死要挾丈夫離婚,拋下嗷嗷待哺的嬰兒義無反顧地走上選秀台;某女子為參加選秀整容,遭遇野大夫,慘遭毀容;某在校學生因年齡不夠,不惜犧牲貞潔換取一張假證明;一高個女子居然進醫院整形,要求截去五公分腿骨……

人們在喟歎人心不古的時候,禁不住尋根問源,矛頭直指“茂源”老總石國民。

到農村去,石磊不帶手機,也不帶筆記本電腦,他想順便考驗一下自己是否適應遠離城市文明的農村生活。到了高鴻影家發現,手機和電腦在農村也是稀鬆平常的東西。

為了讓人看起來更像一個知識分子,他特意配了一副平光眼鏡,以遮掩他的一臉的匪氣。可惜石磊戴著自認為可以讓他文化起來的眼鏡,還是讓明察秋毫的泥娜看出了他的一股痞子氣。

泥娜悄悄把高鴻影叫道一邊說:“怎麼看你女婿也不像個讀書人,渾身上下一股子匪氣。”

高鴻影說:“他就那樣!讀書又不會把字讀到臉上去。”

“和你寄來的照片也不像。”泥娜又提出了一個疑點。

“那是婚紗照啊!婚紗照曆來都是千人一麵,誰都像就是不像自己。”高鴻影若無其事地回答,心裏卻捏著把汗,生怕露了餡。

虧了石磊和高守國大侃詩歌,才讓泥娜消除了疑惑,一個寫詩的人,文化素質自然不會差。

高守國說話含糊,思維遲鈍,說起詩歌來卻精神得如同一個健康人,眉飛色舞,神采奕奕。

白天還算好過,出去轉轉,和高守國泥娜聊聊,再睡會兒午覺,一天就湊合過去了,到了晚上,高鴻影和石磊要共居一室,兩個人和衣而臥,誰都睡不踏實。漫漫長夜,他們竭力尋找話題,分散注意力。

高鴻影告訴石磊,她的一個顧客跳樓自殺了。那個顧客就是石磊第一次去郊區小院遇到的那個。

那個人第一次走進傾訴吧,是因為心理失衡,造成心理失衡的原因不值一提,但是他就是放不下。那人是個孤兒,在冷遇和白眼中長大,他小時候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被人瞧得起。後來機緣巧合,他發了家,但是金錢並沒有給他帶來成就感,賺足十萬的時候他期待百萬,賺足百萬的時候他期待千萬。一天他開著剛買的高級轎車在路上行駛,忽然有一輛破爛車超過了他,他起了好勝之心,一心想反超那輛車,可是邪了門,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超過去,於是他心理不平衡起來,念念不忘這件事。並且人越來越敏感,一個不相幹的眼神,一句不相幹的話,都被他理解成別人輕視了他。

高鴻影每次和他交談之後,他都會開朗起來,但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他又會自己繞進自卑裏。高鴻影知道自己對他無能為力,建議他去醫院輔助以藥物治療,但是他固執地依賴高鴻影,不肯接受藥物治療。

那次他遇到石磊,覺得受到了侮辱,曾再三高鴻影要石磊的地址和聯係方式,非要和他打官司討還公道。高鴻影如實告訴了他石磊的情況,他才膽怯退縮了。在高鴻影忙於準備結婚,停止谘詢之後,那人在一天黎明,從樓上跳了下去。

高鴻影說:“其實很多時候,隻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星,如果自己都不肯救自己,那麼沒人救得了。”

石磊問:“在你的顧客中,我算可救還是不可救的?”

高鴻影說:“你沒大毛病,就是太自戀了些。”

石磊問:“有嗎?有嗎?我可是總替別人著想。”

“那正是你自戀的表現,你覺得你比別人強,你想安排別人的人生。”

“這樣說的話,你不也是自戀狂?”

高鴻影笑著說:“咱們不一樣,你是自作多情地要介入別人的人生,而我是別人要求我介入,但是我不會安排他們的人生,隻是疏導,如果他們有意願改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