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密談
這一天翠微樓來了位特別的客人。
他徑直進了常年空著的天字一號房,來花樓也不喝花酒,不會美人,連個唱曲兒的都沒叫。
這個穿著低調的雲龍暗紋對襟的青年仿佛在家一般隨意。他點了壺雨前龍井,靜靜的臨窗獨飲,腳下是百裏上京,集市嘈雜的叫賣聲與茶樓酒肆招徠客人的吆喝依稀可辨。
青衣女子輕輕推門進來。
她的身段柔軟如扶風弱柳,麵龐卻如暗夜薔薇般妖嬈,行止悄無聲息,像踏淩波而來的仙子。
蓮步輕移間裙擺竟安然不動。這是個練家子。
“參見主上。”她的唇角有不自覺上揚的弧度:“主上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嗯,”男人也不看她,注視著北方天邊糾結著的冪冪重雲,目光飄渺:“最近可有胡延國的消息?”
“漠河可汗一死,這幫蠻子就變成了烏合之眾,三王和五王撕的正狠呢!”想起些趣事的青衣女子笑的合不攏嘴:“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們心心念念鬧的撕破臉的美人兒是個男人,哈哈哈!”
“讓顧渺再加把火,沒時間讓他胡鬧。”男子冷凝的神色有片刻的柔軟:“阿昀呢,他最近怎樣?”
“他?還不就是逗貓惹狗,聽聽曲,喝喝酒…”女子的話中有隱隱的藐視:“和他那個狗頭軍師整天不務正業的遊山玩水……”
話沒說完她就被一掌貫到了地上。男人深隧的吊梢眼冰刃一般凜利涼薄。
“翠微,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地上的女子趕忙趴起來,誠惶誠恐的跪伏著,大氣也不敢出,任憑唇邊蜿蜒流下的血漬玷汙明媚的妝容。
“阿昀現在在哪?”
“幾天前好像和那個秦江去山村踏青了。”她的頭低到塵埃裏,聲音嘶啞。
“秦江?”男人狹長的劍眉一挑,“四年前被阿昀撿回去的那個?”
四年前的阿昀還是對他言聽計從的乖弟弟,每天墜在他身後甩都甩不掉。而現在,疏遠到需要從別人口中了解他的動向。
這個秦江,不簡單啊!
“秦江的底細還沒查出來嗎?簡直一群飯桶,”他掐著眉心:“罷了,你們往百曉閣多砸點錢,務必撬開他的嘴。”
他掃了眼還趴地上的翠微,冷哼道:“朕的一幫好臣子啊,還不如個江湖草莽。”
“噢,阿昀去哪踏春了,你怎麼不跟著?”他吹吹杯中漂浮的茶沫:“你若是在這兒呆的太舒服,我不介意讓你留一輩子。”
“屬下知錯,隻是這次王爺去北郊,那都是咱們的人想來安全的很。”
“北郊?”新帝手中茶盞不安分的猛晃:“北郊小南山?”
“嗯,是那裏。”翠微迷茫的點頭。
眼前殘影一閃,人已不見蹤跡。
幾天前,希望還來得急。
太寂靜,這百裏荒山像一座巨大的墓塋。
楚桀從未如此心慌意亂,第一次殺人手都沒抖的他竟然兩腿發軟。阿昀你到底在哪兒?他希望找到他,又不希望找到。
楚桀行走在荒涼的孤村,沒有一個人,沒有一聲雞鳴犬吠,沒有,一具屍體。
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