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傀儡
每個院落都荒無一人。這是最後一個了,如果沒有…
“你來這兒幹什麼,快走,離開這裏。”那是個女子的聲音。
楚桀回頭望向被鎖在廚房的女人,她穿著簡樸但幹淨,麵色紅潤,精神很好。
“這裏是不是來過一個年輕公子,快說,他去哪兒了。”
“公子,這裏隻有病人,現在隻有瘋子了。哈哈哈。”她笑的癲狂:“你再不走也要成瘋子了。”
掌風一動,他震碎了窗戶。修長的指緊緊扼住她脆弱的喉:“再問一遍,他在哪兒?”
明語隻是笑,仿佛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沒有親人朋友,沒有信仰追求,甚至連一個陪伴在身邊的活人都沒有,也難怪她變成了如今瘋狂的亡命之徒。
空氣漸漸稀薄,眼前一片昏脹,她卻吃力的笑了,揚起的削薄唇角,像淬毒的匕首,微弱的聲音帶著寒意,從她齒縫擠出:
5,4,3…2……1
她被摜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雖然喉嚨瑟疼,胸口也撕裂般的疼痛卻笑的開懷。
透過大開的窗洞。
玄衣男子被圍在人群中,不,那不是人。那是行屍走肉。
他們的目光渙散,齜牙咧嘴,口中淅淅瀝瀝流著涎水,肮髒,汙濁,衣衫襤褸。可就在他們藏汙納垢的手上都盛放著一朵妖嬈血蓮,出淤泥而不染。
楚桀從未如此狼狽,他如玉的臉龐已被一婦女的指甲劃爛,淋漓著鮮血。
沒有趁手的武器,加之他害怕阿昀也在其中,所以根本不敢下狠手。
他雙拳難敵四手,苦苦支撐。但他很快發現,這是一個困局,不單單人海戰術這麼簡單。
以陰陽協調,向天地借勢,所謂乾坤無極,於是道亦無窮。
這是乾坤陣。驅九九八十一人,半男半女,兩兩相對相補,組成這內外重疊的天地兩陣,天倚地托,綿綿不絕,生生不息。不把人困死絕不罷休。
看來他是落入誰設的陷阱裏了。
他眉頭一皺,眼中的躍躍欲試卻呼之欲出。
他且戰且退,看似狼狽不堪,其實自有章法。
急退了百二十步,就是這兒了。
倚山傍水,崖岸平台寬闊,崖底碧湖瀲灩,山風呼嘯,攜著桃花瓣翩翩起舞。
他背後是百丈深崖,身前是張牙舞爪的狂徒,卻依然淡然自若,獨立風露,自是一倚天寒劍。
他剛剛信手折的竹枝已經滿是裂痕,暗紅的血漬滲透出詭異的圖騰,這已是它的極限了。可楚桀半點擔憂的神色都沒有,反而淺笑,剛剛他已看清了其中所有人,阿昀不在這裏,或許早就出山了吧。如此他就放心了。
忽然山風凜利,吹起他的長發紛飛。
他微闔眼簾,唇含淺笑,麵上似是慈悲又似無悲無喜。他動了,長指捏出奇妙的花型,拈花一笑間風起雲湧。
有紅雲在他身後浮動,遮天蔽日。當太陽的光芒晞微如月時,風聲颯颯,桃瓣飄飄。
輕柔的桃花踏風而舞,成群逐隊的漂泊往村民的方向。殘紅無情,穿越他們,沒有絲毫停留。拂過後麵的花樹,又攜著更多的花瓣飛回。
雖然畫麵唯美,但並沒有什麼用。
他們的行動依舊,緩慢機械的向前走。
他的眼眸睜開,果然一如預料的:
有皮肉裂開,雖是細小的口子,依舊鮮血淋漓。那個大媽幹枯蠟黃的臉上綻開片片血線,像龜裂的鱗甲,隨著她表情的猙獰擴大。
鮮血浸紅了她們的衣,染紅了腳下土地,有一瓣桃花陷落在血泥裏,上有血滴猶熱。
這些花瓣依舊翩躚起舞,從前溫婉的粉白已是觸目驚心的嫣紅。
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行行重行行,沒有絲毫停滯。
這就意味著,他們,活不成了。
他立在崖邊,衣袂飄飄,長發飛舞,逆光中的臉不辨神色。
風更猖狂了,花瓣是它手中的玩物,被它放在掌中蹂躪。
巨大的花球包裹住那近百人,擦著他們的身體飛舞卻不離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