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哥內心掙紮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告訴她,“你哥哥已經走了。”
據孟薑稟報,江齊昨夜出府至今一夜未歸,如果他有心逃走,算算是時辰,恐怕他現在已身在百裏之外了。
令哥並不想知道他連夜逃走的原因,人各有命,誰也逃不出天意的安排,但不管怎麼樣,如意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當初她或許還有塞夫能依靠,而如意,今後她誰也沒有,隻能一個人孤苦伶仃。
“哥哥去哪兒了?”
“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還回來嗎?”
令哥答不上來,或許有一天江齊會回來找這個妹妹,但決不可能隻是三年五載的光陰。
如意突然沉默下來,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汽,隔了許久才喃喃道:“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是不是和爹娘一樣不要我了?”
令哥心頭驟然一縮,把如意摟在胸口,輕輕哄她道:“怎麼會呢?如意這麼乖,哥哥怎麼會不要你呢?”
“那為什麼不帶我一塊去?”如意吸吸鼻子,拚命忍住眼淚。
“如意要乖乖養病,怎麼能到處跑呢。”
聽令哥這樣解釋,她剛暗淡下的瞳孔裏又升起一道光,“是不是我的病好了,哥哥就會來接我了?”
“嗯。”令哥隻能騙她。
“姑娘,平陽府剛傳來口訊,讓你馬上過府一趟。”孟薑連鞋也來不及脫,已經匆匆跑了進來。
令哥問:“知道是什麼事嗎?”
“來的人沒說,不過看他的臉色應該是好事。”
令哥想了想,讓孟薑把如意先領出去,而後再來伺候她更衣。
“你今天不必和我同去,留在府裏好好照顧如意吧。”
“姑娘已經告訴她了?”
令哥點頭。年紀小的時候,或許不懂離別的意義,但長大了那卻會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好,今後這丫頭的事包在我身上。”孟薑已忘了初見這對兄妹時,對兩人的厭惡,完全一付保護者的姿態,好像天塌下來也有她頂著。
令哥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這份堅信,這份孤勇,曾幾何時,她也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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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府
令哥萬萬沒想到,塞夫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她要的那些煙葉和香料運來,而且都已經以她的名義送進了平陽府。
“多虧你送來的那些煙葉,這些天司馬大人顯然好多了,這份恩,我替司馬大人記下了。”平陽公主笑著請她入座。
“大司馬大將軍是國之棟梁,為大漢辛苦征戰一生,如今民女能有這個機會為大人盡一份心,這是民女莫大的榮耀,不敢居功,公主若說是恩,民女則更不敢當了。”令哥說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好好好,不說恩,就當我欠你一份情,來,坐。”平陽招呼她坐近些,“前些日子皇上賞賜了一些新茶,你也嚐嚐。”
婢女捧著雙鳳繪金漆盤給她奉茶,盛茶的水杯是一整塊翡翠鏤刻而成,揭蓋細看,茶色翠綠,芽葉肥嫩白亮。
令哥一看即知,不由地讚歎道:“聞林雲霧,由江湖水汽蒸騰而成,湯色清澈,香氣如蘭,真是好茶。而這煮茶的水更妙,清冽甘醇中透著一絲草木氣,想來一定是取自西山白鹿塬一帶的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