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之背
不知千裏
怒而飛
其翼若雲
眾人匹之
不亦悲乎？
……
……
還沒等一曲《逍遙遊》奏完，門前有道嬌小的人影一閃而過，屋內光線暗了又亮，令哥不經意地抬頭，隨即唇邊揚起一抹笑容。
“如意，你躲在門外做什麼？”
不多時，門外探進一個好奇的小腦袋，“你怎麼知道是我在外麵？”女娃兒的聲音顯得稚嫩，兩隻梳得整整齊齊的小羊角，隨著她說話的動作在頭頂微微顫動，鵝黃色的衣裙被她緊緊攥在手裏。
令哥笑指了指地上，如意愣愣地低頭轉了一圈，又眨眨眼睛看回來。明明連衣服都藏得好好的，怎麼可能還是被發現呢？
“再不鬆手，衣裳就要扯破了。”令哥把琴一橫，笑著拉她進門，“這麼長的一條大尾巴，任誰誰都看見啦。”
如意不明所以，又轉了一圈。尾巴？
“在哪裏？”
令哥被她天真地模樣逗笑了。小時候，阿爹也這樣騙過她，當時她就和如意一般大小，是個連吃飯都需要人喂的黃毛小兒。她那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號啕大哭，長尾巴的隻有牛、羊，和山裏的猴子，她什麼時候也長尾巴了呢。她這邊哭得天昏地暗，梨花帶雨，那邊阿爹卻抱著她，笑得萬分開懷。
後來長大了才明白，阿爹所說的尾巴，不過是她暴露在大太陽下的影子。而阿爹取笑的恰恰正是她這種，被人抓到辮子還不自知的傻氣。
孩子的遊戲是玩捉迷藏，而大人的遊戲是和影子玩捉迷藏。
如意歪著腦袋尋了半天，始終沒看到令哥所說的那條尾巴。她抓抓腦袋，索性爬上令哥的膝蓋賴在她懷裏。除了爹娘和哥哥，她很少和其它人親近，但說不出來為什麼，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和令哥在一起，靠近了總能聞到一種特殊的香氣，讓人愉悅且安心，總之連摸一摸令哥的頭發也能讓她興奮許久。
令哥並不阻止，任憑這雙小手的主人竄上跳下，一會兒捏捏她的衣服，一會兒又摸摸她的耳璫。
“這顆珠子真好看。”
“這個也好看。”
“還有這個，”如意摸著令哥身上的玉玨，仰起笑臉，“這個也好看。”
令哥笑著將玉玨從腰間退下，交到如意手上，“你喜歡？”
“嗯。”如意點點頭，專心擺弄手裏的兩塊古玉。
玉玨合攏時形似滿月，分開卻是兩條栩栩如生的魚，如意看了會兒，不自覺地湊到鼻前聞了聞。沒有魚腥味，隻有聞到淡淡檀香的氣味。令哥不禁莞爾。
“這上麵是什麼？”如意撫過玉玨背後的兩行小字。
令哥拿來仔細一看，一塊上刻著‘驅邪避凶，安康常享’，而另一塊刻著‘富貴永昌，眉壽百齡’，共十六個字，張弛得當，筆筆遒勁有力，顯然是出自名家。
令哥瞧了會兒，心內泛起一絲苦笑。
人人都冀望富貴榮華、長命百歲，但這些豈是一塊石頭能賜予的呢？
“你喜歡就拿去吧。”
“真的嗎？”如意雙眼冒出亮閃閃的光芒，“我去給哥哥看。”說著就要從令哥腿上滑下來，沒想到腳還沒著地，就又被抱了回去，她不免好奇地仰頭盯著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