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武氣得眼睛都快從眼眶裏脫了出來,捂著自己被打的兩邊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名女子。
從來隻有他打別人的份,媽的,今天世界居然顛倒了,先是被人偷,再是被人打,他閻武長這麼大還沒像今天這樣受過氣呢。
還沒等他發作,那女子緊接著又劈手奪過使女手裏的漆盤,照頭一頓痛打。
閻武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抱頭鼠竄,他手下的幾個壯實家丁更是一付呆呆傻傻的模樣,一個個張大了嘴,盯著街上這對一個打一個逃的男女,一時間竟忘記了去相幫。
最後,閻武發冠也被打掉了,那女子揪著他鬆散的發髻,照著他小腿就是一腳,閻武一個踉蹌被打趴在地。
那女子還不過癮,追上前去拿著漆盤狠狠砸在他頭上,這才解了氣,打完哐啷啷一聲,把盤子扔在閻武身旁,拍了拍手,一轉身,注意到地上那個被打得半死的少年。
閻武揉著滿頭的包,從地上坐起,那隻打人的大紅漆盤就橫躺在他麵前,倒扣著的盤底鏤刻著一隻巨大的三足烏。如同臘月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閻武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登時色心色膽全跑沒了。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閻武跪著猛抽自己兩個嘴巴,“小的瞎了眼,小的不知是姑娘大駕光臨。”說著,又舂米似地磕起頭來。
“這個孩子犯了什麼罪?怎麼把人打成這樣。”綠意女子問。
閻武唯唯諾諾地答:“他偷了小人的錢。”
“他偷你錢?胡說,我看是你看他孤苦,想搶他的錢才對!”
“冤枉!冤枉!”閻武大呼冤枉,“我這些下人都看見了,就是這小……孩,偷了我的錢。”
那女子扭頭看向一旁,牆角出一排家丁齊刷刷地站著,雖不知道為什麼,但被她一看,都不由自主地渾身打了個冷顫,又點點頭肯定了閻武的話。
“真的。”他又強調。
“哼,我信你才有鬼呢。他們都是你手下的人,自然沒人敢和你唱反調嘍。你說他偷了你的錢,那你到說說,他到底偷了你多少?
“一共一千三百銖。”這些錢是他剛從鋪子裏收來的‘租’,當然記得一清二楚。
女子立即去拿少年腰間的錢袋,而少年卻仍緊著那隻差點要了他命的抓錢袋不放。她不忍心去掰他的手,思來想去,開口對閻武說:“這個孩子我先帶回去,畢竟是我們的馬車把他撞傷的,我們不能就這樣放任著不管,等今後醫好了,你再上門來要人,怎麼樣?”
“孟薑。”沒等閻武開口,車內那名女子忽然出聲喊道。
那綠衣女子連忙趕著兩步湊到車窗旁。
“不要多事,早些趕路要緊。”嗓音雖柔細輕緩,卻有著不容辯駁的堅決。
“可……”
孟薑無奈的歎了口氣,那句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車夫嘚嘚地駕著馬車,攆過撒落在地上點點閃光的金豆,從圍觀的人群裏穿過。
走出了一段距離,孟薑放慢腳步,故意落在隊伍後頭。她抓過身邊經過的一個小廝,偷偷吩咐道:“你回去,把那個孩子要出來。”
“要是他不肯給呢?”小廝瞅著她一臉為難。
孟薑想了想,掏出暗袋裏的一片金葉子,“你就把這個賞給他。”
小廝接過東西,孟薑又一把拉住他:“記住千萬別讓姑娘知道了。”
“嗯。”小廝領命,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