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交鋒(1 / 2)

容貌如此出眾,出手如此闊綽,功夫如此高強,行蹤如此怪異的一個人,不管放在哪裏,都一定是焦點,但為何大順國的探子,卻查不出他的任何來曆?

這種人,絕對不是默默無聞之輩,這一生,總是要弄出一些不小的事端來,是敵?是友?

沒過多久,幾個丫環就捧著各種精致的點心、粥品進來,一一擺好:“兩位公子請用早點。”

三公子道:“給我們倒茶。”

這種時候,他們可沒有心思吃東西。

丫環煮好水,泡好茶,給他們斟上以後,退到門外,低頭待命。

這兩位,都是天人之姿的貴客,但她們,卻連正眼看他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空氣中彌漫的肅殺,連她們都感覺到了。

又過了片刻後,花雲裳抱著棋盤進來了。

大概是大清早的緣故,她沒來得及打扮,素顏簡衣就來了,這樣的她,其實也很美,另有一種風情,但兩個差點就殺起來的男人,可沒心思去欣賞她的素顏。

花雲裳一進入這個房間,就激泠泠地打了幾個寒顫,隱隱覺得脊梁發寒。

那兩個男人,看起來如此平靜,卻讓她覺得他們隨時會一刀砍了對方的腦袋。

在這種氛圍之中,她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對他們行了一禮:“雲裳見過三公子,洛公子。”

三公子微微一笑:“雲裳姑娘請坐。我與洛公子一見如故,實在等不及要下棋會友,便早早將雲裳姑娘請來,人多熱鬧嘛,還請雲裳姑娘不要見怪。”

花雲裳微笑:“能見識兩位公子的棋藝,是雲裳的榮幸。”

而後,她開始專注地整理棋盤,沒去看那兩個男人,這盤棋,她隻是陪襯,眼裏隻有棋子,沒有別人。

收拾好了以後,她低聲道:“三公子,洛公子,可以開始了麼?”

三公子微笑:“我隨時可以,洛公子呢?”

夜九冷冷地:“可以。”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花雲裳簡單地講解了三人圍棋的規則後,問:“兩位可還有疑問麼?”

夜九冷冷地:“沒有了,開始吧。”

花雲裳拿出骰子:“由我來丟骰子,可以麼?”

三公子道:“可以。”

骰子丟下去,點數是六,三公子先行。

夜九不喜歡下棋,還是第一次下三人圍棋,但他落棋很快,幾乎沒怎麼思考。

三公子緊跟他的速度,陪他玩到底。

而花雲裳就下得有些吃力了,三公子是高手,洛公子是新手,前者的棋需要慢慢琢磨,後者的棋卻下得幾乎沒有章法,要她同時去琢磨兩種完全不同的棋風和棋路,很是用心。

但她不敢敷衍。

在這樣的人物麵前敷衍了事或隱藏實力,是對他們的大不恭,她絕對不會作這麼沒品的事情。

她認為,洛公子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個新手,她至少能撐到半局的,然而,才過了兩刻鍾,她就棄子投降:“雲裳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那兩個男人都盯著對方的棋子,沒有說話。

她垂手站在一邊,觀看兩個人下棋,愈看,愈心驚。

她跟三公子下過多次,知道三公子是什麼水準,然而,對於洛公子……

她看向夜九,他如此下棋,到底是自然流露,還是刻意為之?

他的下法,根本就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三國演義,講究合縱聯橫,這其中深有講究,然而,他下棋的時候根本不分敵我,隻求殺敵。

但是,他雖然隻求殺敵,不求自保,卻不魯莽,反而處處算計,算計著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殺最多的敵人,能夠犧牲三個人去殺十個敵人的,絕對不犧牲一個人去殺三個敵人。

這樣的作戰方式固然粗魯,但又何嚐不是另一種高明?

三公子輕搖折扇,緊跟著“洛公子”的節奏,沒有顯露出絲毫的下風。

但花雲裳知道,三公子是玩真的。

夜九這樣的玩法,要麼就是兩敗俱傷,要麼就是自尋死路。

半個時辰後,他陷入了被動之中,三公子損失雖然不輕,但他更是舉步維艱,能突圍的空間已經很小了。

不過,他沒有半點遲疑和畏縮,仍然堅持著“隻求殺敵,不求自保”的打法,隻是,他落棋的速度慢了,思考的時間長了,而每落一顆棋子,造成的殺傷力也會比之前更大。

陷入困境,他想的,仍然是如何以最少的兵力,殺掉最多的敵人,甚至是,如何與對方同歸於盡。

三公子的臉上,沒有了笑容。

所謂下棋如做人,他從這盤局裏,看到了這個男人異常凶殘而冷酷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