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著的他,像個溫柔的惡魔,連黑夜都要怕他三分。
但夜九還是淡淡地:“我確是危險,我確是可怕,但我知道,三公子不會怕我。”
三公子道:“你覺得你很了解我?”
夜九道:“隻了解五六分,但是,於我已經足夠。”
三公子道:“我對於你的了解,卻連四分都不到。”
五六分?已經很行了。
夜九道:“三公子的五六分,與我的四分,不同。三公子的五六分,隻是三公子的五六分,而我的四分,卻已是我的八九分。”
如果每一個人都擁有“十分”,他至少已經被奪去“八分”,現在剩下的這“二分”,再被分成“十分”的話,那麼,三公子看透他的這“四分”,確實已經是他的八九分了。
三公子道:“哦,其餘的一二分,我也想知道。”
夜九卻道:“這其餘的一二分,我絕不會讓三公子全都知道。”
三公子沉臉:“你的誠意,便是如此?”
夜九道:“三公子喜歡聰明人,有哪個真正的聰明人,會讓別人看透一切?“
三公子過了一會兒才冷哼:“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但是,我喜歡的並不是聰明人,而是又聰明又忠心的人。”
夜九道:“這天底下,有幾個敢信我這樣的人?就算我想不忠,恐怕也沒人敢留我,三公子信或不信我,也是三公子的自由,我不強求。”
三公子盯著他。
此時,天色微微泛白了。
淡淡的晨光透進來,隱約照明了他們的臉龐。
他們對視著,都對對方的形容風範感到有幾分意外。
但是,他們都無法從對方的眼神、表情和小動作中看鑽他們的心思。
他們不僅擅長看透他人的人心,也很擅長掩飾自己的心思。
那一刻,兩個人都有了一種“這個人不好對付”的想法。
相較於夜九死人一般的沉默和被動,三公子是活躍而主動的,他的目光流轉之間,落在夜九懷裏的盒子上:“送盒子裏的東西給我,我便信你的誠意。”
這個男人,從進入西涼國境內起,就一直隨身帶著這個看起來並不實用的盒子,聽說連睡覺和沐浴時都帶著,卻從不在任何人麵前打開,也不允許任何人碰這個盒子,沒有人知道盒子裏放著什麼。
先前,他看到他抱著這個盒子,坐在角落裏喃喃自語的模樣,就知道他對這個盒子視若珍寶。
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在考驗他的誠意。
夜九抱著盒子的雙臂,緊了一緊,聲音冷然:“死都不給。”
三公子本來隻是隨口而說,但看他的口氣這麼強硬冷酷,來了興致,目光煜煜:“若是不給,我便不信你的誠意。”
夜九淡然:“不信便不信,我不強求。”
三公子偏頭:“你不怕我殺了你?”
夜九道:“不順者死,你若是這等人,也不過爾爾,而且,”
他頓了頓,微微一笑,整張臉都散放出妖異而邪魅的光芒來:“殺了我的代價,你未必付得起。”
換了別人,也許會被他這種惡魔般的微笑給驚到,但三公子不是一般人。
三公子打量他:“你到底哪來這樣的底氣?”
夜九闔上眼眸:“都說沒有什麼能瞞過三公子的眼睛,三公子自己猜吧。”
忽然,他的懷裏一涼,那隻盒子,竟然被三公子奪去了。
他總是沒有表情的臉龐,第一次出現了駭人的怒氣,伸手便要去搶回那隻盒子,然而,他的身體卻比之前更虛軟無力了,任他的精神力再強大,無法動彈。
不能動彈的他,緊緊地盯著三公子,眼睛迅速變紅,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來一般,眼裏滿是嗜血的殺氣。
三公子盯著他的眼睛,暗自驚訝。
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殺了他,隻因為他拿走了這隻盒子?
這個男人明知道他是什麼人,卻還是不掩飾自己的怒氣與殺意?
還有這雙紅得就像浸在血水裏的眼睛,真的是人類會有的眼睛嗎?
他開始明白,為什麼花雲裳說這個人的容貌“與眾不同”,而其他人則說他美得“不正常”了,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一個患了紅眼病的瘋子!
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洛公子,一定會毛骨悚然,但他,卻更來興趣了。
他搖了搖這隻盒子,笑道:“既然這隻盒子對你這麼重要,那我更是一定要看看裏麵藏有什麼寶貝了。”
夜九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那是我唯一的擁有,誰也休想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