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鑼密鼓(2 / 3)

姬伯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要見見少主雷寅,不想卻撲個空,便當下告辭。員外剛將姬伯送出門外,就有一幫七八個東戈的長老頭戴方巾湧上員外府邸,他們紛紛下馬,這可忙壞了門房,門房急忙叫來兩個人幫忙上前牽馬。

長老們站齊,集體朝向員外行羲皇式長躬一揖之禮,員外便忙走上去與長老們一一握手擁抱,請進府來。

姬伯與雷寅頗有交情,姬伯大雷寅五歲,他們之間稱兄道弟。雷寅是每年一度的東夷秋季賽場上的常客,姬伯又是演武場上的教頭。

這樣說吧,在蓮青山乃至整個東夷能讓姬伯看上眼來的大概沒有十人,其中就有比他小幾歲的雷寅。可見雷寅在姬伯心中的地位。這次即將到來的對匈奴的征討,讓姬伯頗感欣慰和踏實的也是因為有雷寅的參加。今次試探員外的口氣不免讓姬伯有點失望,單從道理上講雷寅讓這麼大歲數的父親馭馬親征即使不讓人家罵死笑死,以雷寅的性情自己也會鬱悶而死。這樣一想姬伯便不放在心上,轉臉對薛燭道,“燭兒,我們快馬加鞭趕回城頭吃飯。”正在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的薛燭聽到姬伯的話,立馬來了精神,高興道,“好來!姐夫。”便揚手一鞭直衝向前。

姬伯過了城頭北的那座石橋老遠就看到那邊的熱鬧,裏三層外三層黑壓壓的人群中間,站著一個金剛怒目鐵塔般高大的黑家夥。姬伯默默看了會,心想這也是個性喜熱鬧的家夥。隻聽他的咆哮聲時而轟隆隆時而如炸雷,晃動著兩隻有力的臂膀,“.....你們想知道我們會怎麼對付他們.........我們要把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撕成碎片,讓大風把他們帶到北海去喂魚,或者將他們扒光串起來,放燒烤架上權當烤全羊。........”台下依舊是歡呼雷動,一浪高過一浪,造勢者眾,經久不息。

歡騰聲中,雷寅振臂一揮,“兄弟們!大家跟我吃酒去,這裏的酒家我全包了!”全場又頓時爆發轟然的歡呼聲,場麵激越、興奮,雷寅像一顆奪目的明星。.........

雷寅性喜熱鬧,也自有想法,他是權當出征之前的一次小小的熱身,他雷寅是誰呀,當朝武狀元,東夷英雄的化身、氣場強大,敢作敢為,沒有什麼不可以。曆來憑直覺做事,所向披靡。早已深入人心,業已形成一幫穩定的擁躉,他們喜歡追隨他,因為跟著他開心、無懼、豪情滿懷、勇往直前。活的酣暢淋漓,死亦壯懷激烈。

但聽眾們少說也有四五百人,最少也要五十桌以上,這對一般隻有三四張板桌的小酒館來說,就算全包也要有將近二十家,雷寅啊雷寅我看你怎麼辦,姬伯不無擔心。

姬伯臂抱胸前,盤坐馬上,看著悠悠白雲發呆,一副氣定神閑,他正心思著到附近朋友家去蹭飯,卻突然聽到平地驚雷似的炸響,“姬伯!姬伯!”隻見雷寅正站在人流中間向他招手。姬伯招手回應,“哎!少主,我們回去了!”

雷寅舉起一根手指,不依不饒,“兄弟有話要說,快點來!”

姬伯和薛燭其時處於人群外圍的位置,因為坐的高才會看到全場。不料,不動聲色的雷寅早在他們進場就已注意到他們了。所以在姬伯正欲抽身離去卻被他突然叫住。姬伯聽到雷寅說有話要說,那也真不能拒絕,便硬著頭皮和一大幫興高采烈的年輕人跟隨雷寅去了城頭的酒肆街。雷寅轉看眾人,放言,“大凡在這條街吃飯的一律他結賬。”便於姬伯和幾位極端莊的長老隨從步入其中最大的酒家。

即便全包,最後仍有不下百人站在街頭或坐或站的相互碰杯飲酒。年輕人不拘形式,他們一手拿著酒囊一手拿著鹿排、羊排、雞腿、鴨腿、鵝肝等帶著醬汁的鹵肉載歌載舞,當雷寅等晃悠著身子、手持滿杯的酒從屋內出來加入之時,現場就演變成了真正的狂歡。

翌日一早,員外府外,臨官道一側正式設帳,有兩個書記官登記造冊,五六個誌願者維持秩序。報名者蜂擁而至,報名者的年齡橫跨十七八到五十多歲的不等。

員外黑紫的書案上躺著一封軍帖,這是昨日朝廷派駐東夷府衙的人騎著快馬送達的,這封軍帖與別的軍帖不尋常之處,是它上麵多附了三個烽火的加號。滿頭灰白頭發挽髻的員外目光淡淡的落在軍帖上,許久才移開看向前方。緩緩道,“兒子,朝廷軍貼上明明寫著是讓老父率隊出征,所以你就不用再跟老父爭了,我是不會讓你的,這也將是老父最後一次為國效力。”

“父親,不可以!”雷寅揚眉,由垂立案前改為單膝跪下,“父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您的兒子已經被東夷任命為將軍,負責一線主攻,我絕不能臨戰脫逃,這等於殺了我。......其它都不講,就是退一萬步,隻要兒子能動,就該替父從軍。您知道兒子為了這一天都等熬了那麼久,再也不能錯過。.....兒子不孝,懇請父親成全。”

員外蹙眉,前額紋路愈加密集深刻,印堂上的川字擰成一個疙瘩。他注視兒子很久,正色道,“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老父如何了此殘生。妻小咋辦。”沉默中,員外一聲歎息,慨然起身,一手捏起軍帖,走到雷寅身邊,將軍貼伸過去,雷寅雙手接過,仔細看了三個烽火的加急,趕緊道,“謝謝父親”,員外已負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