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四娘看著他許久才道,那種質疑的語氣讓他當即感受到了刺激。
片刻之後,雷寅卻底氣十足,反問道,“四娘,你到底想說什麼?!”那眼神不像是挑釁,更像是祈求她住口。四娘看著他情緒低落的樣子,是從未有過的,心突然就軟下來。她剛才也有被無辜冒犯和受傷的感受,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卻隻是一瞬。她此刻想的是要維護他,一個偶然也許有點無辜失足的男人,她甚至有些同情他作為一個男人的無奈不安和尷尬。四娘情緒變化很快,那雙美麗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暖,眸中隱含著深意,忽就莞爾一笑,寬懷道,“旅途勞乏,還不去泡個澡,洗洗身子。”四娘的笑容僵在了半空。這種突然的關心亦非自然,倒像是饒恕,雷寅卻不領情,隻淡然的看了她一眼。
四娘此刻對他款款頗有深意的心緒,看穿後又完全包容的神情,讓他如芒刺在身。天知道,他的內心正在忍受難以承擔的尷尬愧疚的煎熬,他真想大吼一聲摔門離去,或者當即跪求在這個天使般精靈女子麵前祈求她的寬恕。如果四娘醋性大發,衝上去廝打臭罵他一頓,他心裏還會因此好受一點。當然,如此的話,那也就不是四娘的性情了。但他始終沒有動,他是個任性執拗有尊嚴的的男人,這也是他的本色。他不發瘋也不認錯,一隻手扶著前額,一身酒氣。喃喃道,“我需要歇一會。”對他來說,這可是個倒黴的一天。
那種陌生的女性的氣味對四娘來說,是如此強烈,如此惡劣,不由得使她蹙眉掩鼻,四娘不想繼續這種難堪的局麵,也不想問他為什麼,於是突然轉過身子,帶門出去。天已黃昏,四娘擦了下眼睛,昂起頭,走向廚房,她本來要去員外夫婦的住處坐一下的。
晚飯吃的很沉默,雷寅的漫不經心和無精打采更加坐實了四娘的懷疑。雖然四娘一如既往的熱情、不動聲色,還有意給他挾他喜歡吃的菜,偶爾停下筷來看他的表情。員外給兒子簡單的談了談家山坡的事,因為戰爭的迫近,員外也沒有再提退隱和交接班之事。雷寅也例行公事的說了下這次東夷長老會達成的共識,以及對於戰爭的準備和期許。隻有老夫人似乎看出了端倪,她看了看雷寅看了看四娘,目光在他們身上打轉,卻始終沒有出聲。平兒和青兒也不習慣肅穆的氣氛,早早的吃過出去玩耍。
正處悔過期的雷寅晚上就睡在書房裏,四娘當然也沒有再來找他。平心而論,他仍舊深愛著四娘,這一點毋容置疑。四娘沒有錯,她是無辜受害者,而加害人就是他。但這需要一個時間平複,他需要在四娘麵前有一個良好的表現。他現在很忙,麵臨著出征,也許他該找個時機與四娘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也許沒有這個時機,隻有等到戰爭結束。
這樣的尷尬局麵持續到雷寅率東夷子弟出征那一天。
四娘當眾擁抱他,雷寅回報他一個熱烈長久的擁吻,這對夫婦的表現引起了全場的共鳴。“我會回來的。”雷寅悄聲道。“你就放心吧,家裏有我呢,我們隻要你完整的回來。”四娘恢複了完全信任的目光,仔細的盯看他。“謝謝你四娘。”雷寅不經意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