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身世
（家世）東夷已有近五十年未有人取得武狀元的功名，這四年一度的武狀元爭奪，東夷失之交臂了十餘次。今次雷寅奪冠，就不僅僅是個人的榮譽，而是整個東夷族群的榮耀。這與東夷在海內的位置相當，東夷雖是羲皇嫡族，影響力大，但人數少地盤小，按此排序，在大夏王朝，東夷也隻在十位來下。消息傳到東夷，這光耀門庭之事，老員外夫婦自然是興奮的兩日兩夜完全不能入睡，反觀知書達理的兒媳，雖是喜上眉梢笑顏如花，但有如料定尋常之事，很快言語表情沉靜如初。員外家的媳婦，不僅出名的漂亮，而且溫良賢淑遠近知名。聞訊前來賀喜的人流成群結隊，“恭喜員外、賀喜員外！”聲不絕如縷。有東夷部族長老長驅五百裏前來道賀。
以上說了，夏人特別是東夷人，一年到頭，除了少數幾個忙點，生活就是休閑、休閑就是生活，過年過節不必說的隆重，平日裏就盼著誰家有個喜事，誰家生個孩子就成了全村人狂歡的理由，東夷人幾乎一年到頭充滿了聚會和節日。更別說老員外家攤上了這個天大的喜事。此時人人紅光滿麵，街頭巷尾廊簷下談論最多的就是武狀元雷寅。
老員外盤算這是要他大擺喜宴的節奏，但事主雷寅、蓮青子爺孫、魯東王等都還沒有回來。蓮青子從汴京東還，下了雲端興匆匆一唔而別，老員外感謝的話還未出口。“親家弟，東海的龍子突發事故，今晚要趕去參加個道場，我們就不必客套了，來日喝個痛快。”蓮青子輕描淡寫的告訴老員外雷寅贏取武狀元之事便起身道別，語氣就像自己隻是一個觀客。老員外送別蓮青子回來，便提筆蘸墨揮毫在一方雪白絲絹上，“雷寅吾兒，見字速歸！父字”，就毫無表情的幾個字。老員外將絹書放竹筒裏封上後，手梳理鴻雁毛色，叮嚀道，“鴻雁呀、鴻雁！希望你盡快找到雷寅，就看你的啦。”鴻雁昂首歡叫兩聲，“噌！”然飛離窗口。老員外未曾想雷寅會考取功名，壓根未準備慶祝之事，此時要擬名單、定日子、發請柬，準備食材酒水。規模空前，不必說東夷的大佬悉數參加，董家莊全村蓋鍋蓋，再有慕名而來的流浪藝人、遊俠異士，附近鄉賢，到場食客們怕有兩千之眾，需與之匹配的帳篷百領，桌椅百套。若有魯東王同行，需要布置隆重的場麵迎候，所以一時顯得有些忙亂。員外夫人每日一早丫鬟侍候梳洗一番，坐床沿上想心事，或者激動的走來走去，都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三歲的孫子平兒大張著手飛跑，一路打翻墨硯、印章、書本、碗筷、鍋蓋、急的丫鬟在後麵追趕，“平公子，給我站住！”員外家有幸攤上一個能幹的媳婦裏裏外外指揮若定，本族的媳婦、小夥、府裏的仆從小廝都被她指使的團團轉，大家開開心心的忙活。老員外與媳婦商定好事宜，自己落得一個清閑，就與一幫鄉賢清談去了。
雷寅接信正是清晨，他料得父親之意，就是回家慶賀，因為他同樣料得家鄉的情形。雷寅是個外表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卻很敏感的家夥，他對奪取武狀元並不十分感奮，他內心深處對這場賽事並未當回事，冥冥中他也料得沒人能打過他。他的理想是成為大將軍，一方封疆大吏，取得赫赫戰功加爵封侯，就像魯東王。雖然很多方麵他與有實力的諸侯能夠平起平坐。但一到關鍵時候還是不行，今觀夏王對他並無興趣甚至對他無端厭惡，也讓他心灰意懶。因他待價而沽的唯一買主就是當今王上，他對陪同魯東王遊走京都上流社會，看絲竹歌舞並無興趣。雷寅堅守諾言，他是跟魯東王住在一起，卻並未一起活動。在他尋訪了兩個童年的夥伴未果之後，見識了街頭上，飛揚跋扈強買強賣的兩個西狄的王家侍衛，把他們拉下馬狠揍了一頓，眾人掩映下脫身，回來蒙頭就睡。第二日就想回家，隻因礙於魯東王的興致，中午陪他見了兩個巨卿。巨卿美之，指定給他兩個來自大食國的豐腴美色。上來服侍，被婉拒，唬道，“別碰我，蟄死你！”接信是在第四日晨，也正是他準備啟程之日，他大為高興，去見魯東王告辭。魯東王沐浴，披著個大浴巾剛好出來，他揚了揚信給他，“東王兄，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吧。”魯東王瞥一眼皺眉，略沉吟，不緊不慢的抬臉喝道，“你小子難道不知道，我是來陪你的。你走了，我留這裏幹什麼！”雷寅見魯東王麵有不悅，便一手扳住他浴巾的肩膀，嬉笑道，“這就對了嘛東王兄，我們是兄弟嘛。”
在布穀聲聲，天地間一派蔥蘢之時，雷寅、魯東王及他的一隊百人隨從快馬揚鞭，折桂而回。這一行真是揚眉吐氣，一路笙歌笑聲，如一支真正的得勝之師，大有天下唯我獨尊之感。人一精神，諸事順遂。官道上馬蹄聲碎，騰起一道滾滾塵煙，有如千軍萬馬，老遠就能看到。雷寅挽著兩匹駿馬，騎著一匹，牽著一匹，衝在最前麵，緊隨其後的是魯東王和他的貼身侍衛。蓮青山下官道東側，員外府邸之外，寬闊的場地上，已是一片歡騰的海洋。
爆竹聲起、鑼鼓喧天，歡呼雷動，族家兄弟將雷寅圍在中心，不由分說，照例將雷寅連連拋起，“武狀元！武狀元！....”人們圍著雷寅團團轉。已到午後末時，人們饑腸轆轆，簡單的寒酸擁抱後，魯東王與貴賓們相攜直接入席。員外絕無想到，這喜宴竟擺了三天三夜，甚至連東夷之外的也趕來湊熱鬧。雷寅與眾大佬賓朋歡歌達旦，男女老幼載歌載舞。然後雷寅就消失不見，媳婦說沉睡了兩日，直到第四日起床。
其間發生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得不提，那晚林邊，圍繞著員外府出現許多碗口粗細長達兩丈，閃爍墨綠鱗光的巨蟒大蛇，它們昂首挺胸出來遊蕩，林間全是晃動閃爍綠光的蟒蛇，據說是從蓮青山下來的，他們不攻擊人見人也不躲避。更其的是，當夜子時，董家莊上空，突然有一陣天雷滾滾，暴雨驟至，一條條黑龍在雲霓裏翻滾，但轉瞬即逝，一道狂風吹過又是晴空萬裏，這是從未有過的。因為非常短暫，並沒有影響人們的興致。有人說這與雷寅有關。雷寅是蟒蛇精或烏龍轉世，這在董家莊幾乎是公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