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千山峽穀中,在輕如煙、薄如柳絮的淡淡的晨霧中,時隱時現一條神奇的小河。
它有時,平靜如月下的少女;它有時,喧鬧如集市長街;它有時,咆哮如下山的一群撲食的惡虎。
它的水,比巴黎的塞那河清澈見底;它的風,比維也納多瑙河上的風更清爽、更宜人;它兩岸峽穀的風韻和千姿百態,比德國的萊茵河、易北河更能捉住一個陰沉、憂傷姑娘的一顆早已破碎的心。它的名字挺怪,說它有名,也無名,它就叫“無名河”。
信子沒有死。此時此刻,她正在無名河畔久久地徘徊。她信手從河邊采折著一朵朵蘭色的小花,她信手拾起一串串引她深思,引她遐想,令她激動,令她不安的故事和傳說。
這故事是《危機四伏》、《幽靈在哭》、《情緣未了》、《冰海遇險》和沉重的叫她欣喜,叫她悲哀的《紅燭淚》。
這故事是,雷雨和高英在歐洲艱苦磨礪,艱險生活的縮影。
這傳說是,雷雨沒有忘記多災多難的祖國,又策馬奔回苦難深重的神州大地。
啊!雷雨哥,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一聲聲帶血帶淚的呼喚,包含了幾多青春的激情?一聲聲抽抽噎噎的哭聲,包含了幾多刻骨銘心綿長的思念?
在仙人台上,終日瞭望著渤海上的舟動帆移,尋尋覓覓,總不見雷雨的蹤跡。
來遲了,來遲了。信子聽小尼姑們說,雷雨曾委托兩個清純的小兄弟在淅淅瀝瀝的風雨中,在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中,渡過了整整五個春夏秋冬,守候著信子的到來。
來遲了,來遲了。
因高華戰死在可怕的金銀島......兩個小兄弟萬般無奈,才灑淚離開這裏。
怨天?
怨地?
怨嚴父?
怨慈母?
五年來,眾親用多少善意的諾言騙了自己,誤以為雷雨已死,沉睡在深深的海底。在夢中,信子常常見他變成一條美男魚,常年守在水晶宮的大門口,望眼欲穿等候信子的到來。他渴望信子早日化作美人魚,與他相聚在海底。
唉!信子輕輕地歎了一聲。
仙人台,我去遲了,隻因為父母攔,眾親擋,病床又緊緊捆了我的傷體和手腳。
一個姑娘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為情所累,無靠無依,生也難啊,死也不易。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尼姑庵的住持人--白發蒼蒼的張愛華,收留了浪跡天涯苦命的信子。她深深喜愛信子的文靜、清純和嬌美,她敬重信子對愛情的執著和忠貞不渝。
此時此刻,信子已將心中那個仁慈的上帝拋到了九霄雲外。
佛教信徒張愛華博學清高,對一部《聖經》苦讀十遍,得出的結論是:
《聖經》是西方文明的產物,它是四十個文人學者心血的結晶。它以上帝悄悄話展現在數以千計、萬計、億計人們的麵前,影響之大,古今罕見。
縱觀全書,它有精華部分,也有糟粕部分。它有真善美的一麵,也有欺世盜名,偽善醜陋的一麵。如果,取其精華,弘揚人類美德;去其糟粕,舍其不好的一麵,它不愧為一部鴻篇巨著,千古難得的好書......
信子聽得入迷,內心對張愛華博大精深的敘說非常佩服。白發老人張愛華過去是何許人物?這對信子來說,還是一個難解的謎。
張愛華生於1790年是乾隆年間,白蓮教分舵主XXX的妻子。1804年,XXX在無定河畔與清軍一場血戰中壯烈犧牲。空留下“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的千古悲歎。
在古廟後院有一個小小的閣樓,閣樓四周的圍牆上爬滿了開著藍色喇叭狀小花的葛藤,爬滿了粉紅色薔薇花的枝枝蔓蔓。
曲徑通幽。院裏處處是月季花、玫瑰花和美人蕉。一陣風過,院內彌滿花香。
信子攙扶張愛華,過花徑、上閣樓,邊走邊親親熱熱地交談著。
閣樓,上下三層。八角形的頂部、飛簷、高脊,金碧輝煌。一至三屋有環狀長廊,圍住圓形的三間大小不同的藏書室。這裏,處處雕龍,畫鳳,小巧玲瓏、古色古香。
在最上屋,房間雖然很小,但清靜典雅。這裏的書櫃、書桌和兩把靠背椅,都是紅色的古老精雕的家具。一張帶蚊帳的小床,更是古木匠的傑作:小巧而美麗。
張愛華領信子,氣喘籲籲地來到這裏,分別坐在兩把古椅上。
張愛華指著書櫃上的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說:“有這些天文地理、經書、史書、古今名著伴你生活……我相信你能從中學到好多的東西。
在這小小的書室、臥室裏,張愛華聽信子講了許多有聲有色、悲歡離合的故事:
《海鷗號》徐徐開來。《兩條美人魚》、《纏纏綿綿的愛》、《海嘯》等離奇古怪的故事,使張愛華,因為皈依佛門,庭院深鎖,心靜如一池秋水的心海,又掀起層層湧浪。特別是得知眾人,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險曆程,茫茫心海,風起雲湧,更掀起陣陣狂風巨浪,久久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