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背我爬山,氣喘如牛,揮汗如雨。她每到一個景點,都要把我放下來,看看景,看看刻在石壁、石坪……上的詩詞、經文,再坐下休息一會兒,才肯重新背我向更高處爬去。
幾個滿臉皺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幾乎是十步一叩頭,跪著往山上爬,她們要上玉皇頂拜神、朝聖。一年一渡,年年如此。她們從黑發人,爬成白發人,執著感動了遊人,感動了媽媽。她向我說,兒子看到沒有。她們能爬上山,你就不能自己也往上爬嗎?
“媽媽!我能!”我邊說邊從媽媽的背上跳下來,緊隨在老奶奶的後麵,從十八盤一直爬到南天門。媽媽笑了,媽媽的眼裏含滿了淚花。她又背起我向天街走去。
在《鬥母宮》東北山穀-經石峪附近,有一個古老的涼亭。它的名字叫《高山流水亭》。
詩曰:天門倒瀉一簾雨,梵後靈嗬千載文。
說的是,石峪有《金剛般若波羅密經》刻在一塊巨大的石坪上。每個字,高寬各半來。現存1043字。字字古樸、蒼勁。
在鬥母宮之上,在柏洞附近,有升仙閣。因其山形象壺,乾隆12年擴建時,改名壺天閣。
在泰山平頂峰上有孔子崖。據說,約兩千四百年前,孔夫子登臨此處時,曾發出:“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歎。崖壁上刻有“孔子小天下處”六個粗壯的大字。
巍峨,高聳雲天的南天門,傲立在十八盤的盡頭。其上刻有“摩空閣”三個大字/
門兩側刻有一付對聯:
門辟九霄,仰步三天勝跡。
階崇百級,俯臨千嶂奇觀。
此對聯說的是,此門打開了通往九重天的道路。三天指的是清微天、禹餘天、大赤天,泛指整個天上世界。
在岱頂,在玉皇廟,在日觀峰,在月觀峰,我們本可以看到黃河金帶,晚霞夕照,旭日東升和雲海玉盤四大奇觀。
千古遺憾。媽媽病了。在玉皇廟整整住了七天,沒見雨停,沒見雲散。
我們除了霧山,雲海之外,連站在魯台一覽眾山小的壯觀景象,都沒有看到,更不可能看到岱頂的四大奇觀了。
泰山,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裏。每當思念母親時,我總是先想起媽媽背我爬山那段美好壯麗的行程。特別是媽媽為了磨練我的意誌,讓我跟在老奶奶後麵爬十八盤時的心靈感受,更永遠刻在我心靈的深處……
夜裏,塑風怒吼,大雪飄飄。
泰山從我的眼前悄悄地隱去了。我本想借助冷冽的雪光,看看小英夢中的笑容。但是透光,透空氣的小洞口,被厚厚的積雪堵死了。我伸手看不見五指。我心一驚,壞了,厚厚的積雪,把帳蓬變成了黑暗的墳墓。
我連忙用手摸到了洞口,又將胳膊探出去掏雪。雪太厚,根本無法掏開。我連忙把小英推醒,一起去掏洞。
掏呀,掏了好久,也沒看見天。我讓小英站在我的肩上,挫身一躍,衝開積雪一看,天已亮,山崖下的雪堆有小房子高。雪橇不見了,大紅馬不見了,阿黑也不見了。一場大雪,埋住了一切。
我吹起尖勵的口哨,急召紅馬起來。但不見動靜。我又連吹了三次口哨,依然不見動靜。
雪太厚,聽不見嗎?睡得沉,還沒醒嗎?埋在雪下,沒有空氣,悶死了嗎?
我和小英在帳蓬的兩側,同時挖紅馬,挖阿黑,也不知挖了多久,挖出了半死不活的紅馬和阿黑。
一吸到清新的空氣,紅馬活了,阿黑活了。有驚無險,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一場虛驚,害得小英一頭冷汗,含淚苦笑著向我說“多虧你起來的早……不然的話,我們可長眠在雪下了。”
風去了,雪停了,雲散了,太陽又笑著出來送我躍馬揚鞭上路了。
在北歐,我們到過挪威、瑞典、芬蘭、丹麥和冰島。我們經受住了冰雪嚴寒帶給我們的戰鬥的洗禮。
有一日,你也許,高臥白雲,思緒萬裏。怎麼也,想不到,冰雪世界裏,會有一片新天地……
這一帶是活火山區,因受高寒和地熱的雙重影響,長滿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植物。
高壯英俊的大紅馬和嗅覺極佳的阿黑,將雪橇拉進一個狹長、曲折、幽深的山穀。
路盡頭,群山環抱一個美麗的熱氣騰騰的小湖。在湖的四周有綠油油的草地,有葉茂花紅,高聳入雲的古樹。
這裏,空中有飛鳥,水中有遊魚,山頂有冰雪,其下有鬆柏,半坡有紅葉,下坡有萬紫千紅的浪漫的小花。
我和小英靜靜地高坐在雪橇上,驚呆了,看傻了,久久地一動也不動。
大紅馬,仰首長嘶,又搖了搖尾巴,似乎在向我說:“主人,下來吧,這裏可是世外桃園”。
我拉小英,跳下雪橇,卸了繩套,放馬吃草,放狗兒飲水,又在湖邊的一塊坦平的草地上,支起了帳蓬。
這裏很熱,湖水溫度足有三十多度。我和小英幾乎同時脫得隻剩褲衩,撲入水裏,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
我們洗去了千裏的風塵,洗去了千年的羞澀,將彼此的秘密全部展現給對方。
我們似如一對,相依為命的鴛鴦,在水中嬉戲、追逐、打水仗。濺起的珍珠般的美麗的浪花,不停地撲到雙方的臉上,肩上好有趣好引人深思遐想。
曾記否?
在巍峨的阿爾卑斯期山下,在茫茫的大草原,在月光如水的湖上,小英一絲不掛地扮演美人魚、扮演信子,誘我也脫得光光的撲入水中,與她緊緊地摟抱在一起…
從那時起,小英自封為我的未婚妻,我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她是《安徒生童話集》中的白雪公主。王子和公主,理前當然要結成雙配成對。在天要做比翼鳥,在地要做連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