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冷的寒風,招回我遠遊的思緒。這時太陽已慢慢下山。在霞光的映照下,群山燦爛壯觀。我從小英的臉上看到了驚喜,看到了陶醉,看到了無限神往的思緒。
這時我又想起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聽人傳說的,不知是真是假。但我清楚的知道。主題思是清晰的,主要情節是對的,隻是細節上稍有出入而已。
故事發在世界藝術之都,法國巴黎。當年法國浪漫文學的領袖,法國文學史上的巨人,維克多雨果,寫了一個劇本,名字叫《黑夜女皇》。
此劇在巴黎大劇院,首次上演,轟動了巴黎、轟動了法國、轟動了歐洲。
來至各地的觀眾塞滿了劇院的海個角落。等待看下場的觀眾,人山人海,塞滿了劇院四周的大街小巷。
《女皇》是由當時最美、最有聲望的女演員扮演的。劇情時緊時鬆。女演員的表演幽雅、嫻靜、莊重,舉手投足間,緊緊捉住了觀眾的心。
維克多雨果,靜坐在最前排,心裏七上八下,非常不安。
劇場很靜。雨果深知,這靜,這出奇的靜是火山爆發前的沉默,是令人心驚肉跳的沉默。
《女皇》的扮演者,早已得到警告,不準她幫助雨果,不準她扮演《女皇》,否則,後果自負。雨果更被眾多無懶之徒,指名道姓的罵個狗血噴頭。一張漫畫,貼在劇院的門口。其上畫著維克多雨果倒在血泊中,其胸部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劇演到中途,一場混戰開始了。台下的觀眾一半是《女皇》的支持者,一半的砸場者。一時起哄聲,鋪天蓋地的包圍了舞台,不知是從哪裏弄來的香蕉皮,桔子皮飛上了舞台。
此時突然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為《女皇》叫好聲,助威聲,雷鳴似的掌聲。
《女皇》演不下去了。女演員蹣蹣跚跚地走到舞台的邊緣,向雨果深敬一禮,以無奈無助的語氣向雨果說:
“先生,您看,這劇還能演下去嗎?”
雨果站了起來,兩眼閃著堅定的光,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
“小姐,別怕!別怕!演下去。”
雨果的話剛一落,一群《女皇》的支持者一群虎頭虎腦,滿身虎氣的年青人,衝到台前站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為《女皇》擋住了,桔子皮,香蕉皮的襲擊。又有一批年青人自發地組成護場巡邏隊……
《女皇》謝幕了。劇場一片狼藉。翌日清晨,巴黎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如身臨其境的報導了《女皇》首次公演的實況。有的說好!有的說壞!有的將《女皇》捧上了萬裏長空與日月爭輝,有的把《女皇》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場世所罕見的爭論,在法國、在歐洲、在世界,整整爭論了十五年。十五年啊,十五年,維克多雨果,是怎樣熬過這漫長的歲月呢?
這又使我想起西班牙的巴塞羅那。那裏的人際關係是多麼和諧,多麼清純,多麼可貴啊!
“雨哥!我怕!”小英突然拉起我,偎在我的懷裏,戰戰竟竟地說。
啊!天黑了!滿天星鬥。月牙兒正在一個山啞口,偷偷地看著我。群山的暗影在搖晃著似如無數的幽靈,向我們撲了下來。
風吹樹葉,沙沙的響,遠處鬆林在呼嘯。一隻夜貓子在我們身後的大樹上,在哭,在唱。它哼唱的小曲,一半是摧眠,一半是傷感。它似乎告訴我,白晝給它的是漫長的難耐的寂寞。夜裏給它的又是歡樂少於悲苦。
一團濃重的烏雲,幻化成一個巨大的人頭擠眉弄眼,呲牙裂嘴的從高高的山頂,慢慢地飄了下來。
“雨哥,我怕!抱緊我。小英嚇得閉上了眼睛,混身索索發抖,緊緊縮在我的懷裏。
“莫怕!莫怕!”父兄是座山,是座終生可依靠的大山。僅管我才十八歲,心裏直發毛,臉色已變的慘白,但我還是硬著頭皮為小英撐腰,為她壯膽。唉,誰叫我是男子漢,是哥哥呢?
那烏雲帶來一陣寒風,一陣零散的雨滴後又化做一片淡淡的霧,向四方散去。
彎彎的淒清的月牙兒,升起來了。一群群燦爛的小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
月光下,莽莽群山的模樣,好看多了。但我的心情依然沉重。小英偎在我的懷裏睡著了,可我卻毫無睡意。
一陣清風飄來,我似乎聽到遠山在哭泣。不!不是遠山在哭,這是一個少女在哭,在哭述自己的孤獨,自己的寂寞,自己內心深處的悲哀。
少女?是誰?信子吧?
荒山古道上靜悄悄的,樹上靜悄悄的,那夜貓子也許去捉小蛇、捉老鼠去了,早已飛得無影無蹤……
哭聲很清晰。它極橡呢喃的燕語,極橡草叢中低沉的蟲鳴聲。這聲音很熟,熟得叫我混身發光發熱。
啊!信子,這是信子的哭聲。刹那間,我看到一團煙雲,從高高的山頂,徐徐飄落我的眼前。信子眼含淚花,苦笑著凝視著我。凝視著我懷中的小英,一絲濃濃的醋意,浮上了心頭。她輕輕地張了張嘴,似乎輕輕向我說:
“久違了,雨哥!你叫我找得好苦,好累!
想不到你卻在這裏……
唉!一聲長歎。信子又化作一團淡淡的雲霧向遠山,向夜空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