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向青春致敬1(2 / 2)

它隻有兩種選擇:等死,或經過一個十分痛苦的更新過程獲得重生。如果選擇活下去,它必須努力飛到一處陡峭的懸崖,任何鳥獸都上不去的地方,在那裏要呆上150天左右。首先它要把彎如鐮刀的喙向岩石摔去,直到老化的嘴巴連皮帶肉從頭上掉下來,然後靜靜地等候新的喙長出來。然後它以新喙當鉗子,一個一個把趾甲從腳趾上拔下來。等新的趾甲長出來後,它把舊的羽毛都薅下來,5個月後新的羽毛長出來了,蒼鷹開始飛翔,得以再過30年的歲月。它冒著疼死、餓死的危險,自己改造自己,重塑自己,與自己的過去訣別,這一過程就是一個死而複生的過程。大多數鷹憑著堅強的決心和毅力,涅槃重生,又回到白雲藍天,繼續笑傲江湖。然而,有些鷹卻因此而活活餓死。但是,鷹的死,死得卻是相當壯麗,它們會選擇一個懸岩峭壁,傲然而立,麵對日月星辰,風雨雷電,站著死去。

在很小的時候,聽父親講起這個有關蒼鷹涅槃重生的傳說,我就為之動容,蒼鷹的血性精神和大氣魄深深的打動了我。我就開始崇拜起那特立獨行,風骨卓然,不怕千難萬苦的蒼鷹來了。然而,每天都隻能在山下的村子裏看蒼鷹們遠遠的在白岩上翱翔歌唱,未曾謀麵。十年前我有幸在爺爺的葬禮上得以一睹這蒼鷹尊容,從此念念不忘。在蒼鷹的身上,我學到了那種傲視塵寰的氣質和高瞻遠矚,銳意進取的精神。這些東西注入我的血液中,使我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不曾灰心氣餒過。

如今,生態破壞嚴重,奢渡河岸邊很少看見鷹了,但至少在白岩上,還有鷹存在的。這充滿神性的人間精靈,方外高士,時時提醒著我向前去,召喚風雨,召喚太陽,擁抱未來。

因為西南大旱,雲貴川各省在就業工作上出台了很多優惠政策,吸引農村勞動力轉移,這些政策有些是支持農民工自主創業的。我小時候有幾個小夥伴讀了高中沒有考取大學就出門打工了,聽聞政府有支持創業的優惠政策,就有幾個回到家鄉。他們有的已經是二三年沒有回家了。其中有一個叫天佑的,是我初中的同學,他在外麵已經漂泊了六七年。

天佑有著一段悲傷的童年,他的悲傷主要來自於他的父親。天佑的父親曾經是一個個體戶,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就掙了不少錢的,在天佑六歲之前,他是過了一段很幸福的孩提生活的。後來,因為一場變故,讓他的家庭蒙上了陰影。那是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我們那裏還存在有義務工,比如政府修路架橋,就把責任下放到基層,各家按人頭分擔。那年外麵奢渡河畔要挖一條通往鄰縣的公路,每村每戶的人都要去參加義務勞動,進行修路工作。天佑的父親被派在了離我們那裏有數十公裏遠的地方勞動。天佑家有錢,所以他父親出門自然是帶了充裕的錢出去,以備生活之用的。那些年物質還比較匱乏,就有幾個外鄉人盯上了天佑父親的腰包。一天晚上,這夥人闖進了天佑父親的工棚,實施搶劫,天佑父親出於自衛,操起修路用的鐵錘,大概是用力過猛,當場把一個匪徒的砸得腦漿迸裂。那人送往醫院搶救無效身亡,天佑父親因為犯了正當防衛過失殺人罪,被收了監,判了刑。天佑家的悲劇由此開始。

天佑的父親入獄後,一直叫屈,每次天佑的母親去看他的時候,他總是大哭大鬧,要天佑母親去找關係,趕快把他從鐵窗裏弄出來。為了這個,天佑的母親到處托人找關係,送錢送禮,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始終沒有把他弄出來。天佑父親是個傳統的迂腐的人,他就認為是年輕的妻子有了新歡,不想讓他出來。每當天佑母親去探監,他總要把妻子重重的辱罵一番。獄警哪容得下勞改犯如此放肆,等探監的人走了,免不了要拳打腳踢,教訓教訓的。眼看即將刑滿釋放的時候,天佑的父親卻幹了一件天大的傻事,越獄。很不幸的是,他的越獄行動沒有成功,還沒有翻出監獄的圍牆,就被警察發現,抓住,重重的打了一頓,從此開始神智不清。因為在服刑期間企圖逃跑,天佑父親的刑期又延長了好幾年。

在天佑上初中的時候,天佑家的一個親戚販運煤炭發了財,就有意做好事,花了些錢把天佑的父親保釋了。悲劇從此開始在天佑的家庭上演。因為牢獄之災,天佑的父親變得癡傻瘋癲,說話口詞不清,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很多熟人都不記得了。回到家後,除了一個勁的傻笑,就是一臉木然的呆坐。但是,很奇怪的是,當他看見天佑的母親時,原本癡呆的眼神突然兩眼發光,然後就是連珠帶炮的辱罵自己的妻子,說自己的妻子在他坐牢的時候,偷了別的男人,生了野種。很多村裏的人就勸他,一個勁的給他強調他的兒子六歲的時候他才去坐牢的,要他不要亂想。甚至有人把天佑拉到了他的麵前,要他體認。沒想到他一看到天佑,就大發淫威,惡毒的道,好啊,就是這個野種,早晚我要把你掐死掉。人們都以為他是癡傻,沒有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