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關門弟子(1 / 3)

我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惑著,我想是不是進入電子數字時代了,那古老原始的東西反而更彌足珍貴了。

原生態的娘溪水綠綠的,清澈見底,照得見人影。這日來了一台越野車,徑直開進鄉政府。陪同的是縣委宣傳部的領導。

吳鄉長在家,就接待了這一行人。原來是一個電影劇組來采拍攝點的,那大胡子導演說此地名不虛傳,娘溪夠味。

“我們這裏有原始森林,還有天體浴溫泉……”吳鄉長不失時機的推介。

導演指著窗外的娘娘山,嗬嗬一笑:“你看,那山逼真極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跜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吳鄉長認為這是宣傳木榴的好機會,他興衝衝親自帶劇組一行人去溪邊了,我坐在辦公室裏發呆。

我覺得我應該做上什麼的,像那種被激情燃燒的辦文學社的幹勁和信念。而現在,我的心全被師師牽走了。誰說青春就是為性拚搏?我認為很有道理。

王秘書近來跑縣裏跑得勤快,據說想爭取個副科級,辦公室沒有王秘書坐鎮,倒是有些幹職工進來坐坐扯扯談。關於時局關於新聞,不像城裏人整天談股市樓市。

我問起娘娘山上的娘娘廟有沒有住了一個老尼姑。

“有個鬼哩。”楊信口雌黃。

總務老蔡說幾年前廟裏死了個外地人,就荒涼了。也沒香客敢去燒香了。其實可以好好的開發一下,作為一個旅遊景點。

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想我得幹出幾件大事,讓領導刮目相看,不要以為我還是小屁孩。

經過一陣醞釀,我決定起草一份方案,我有個設想,就是先開發娘娘山上娘娘廟和茶亭及茶馬右道,再包裝古塘,在塘上擺個木板船或竹排木排之類的。第二期開發獅子山,打出地下宮殿牌,請國外探索隊進入崩塌的古洞探險……

正在思忖時,大胡子導演和吳鄉長又回到辦公室。大胡子導演拿出手機,撥了號碼打不出,不由驚奇:“這裏居然沒有手機信號?”

吳鄉長幾分抱愧說由於海拔落差太大,加之是峽穀地狀和喀克斯地貌,建通訊塔也作用不大輻射有限,就一直拖了下來。

“我的個媽喲!”大胡子導演誇張地一拍大腦,“這原始好,這原始好,真正的返祖歸真……”

我也高興,終於可以看到拍戲了。

沒想到大胡子導演又親熱地一拍我的肩,爽朗的大聲說:“小兄弟,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麻煩你辦哩,就是幫我招些群眾演員……你是文化專幹嘛,和我們是同行嘛……”

此番抬舉令我有些受寵若驚,表示一定盡力,並向吳鄉長請示該怎麼開展。吳鄉長模梭兩可說:“導演說怎麼辦,你就怎麼辦,導演是行家啊……”

大胡子導演留了一張劇情海報就和吳鄉長下樓喝酒去了,吳鄉長在路邊來鳳酒家為導演一行人接風洗塵。

我認真看了海報,這是一部驚悚電影,講述一個女大學生暑假來到一個山村尋找失蹤的男友,在原始的山林遭遇一連串恐怖事件……

下午,我將招聘演員公告貼到鄉政府左麵的岔路口公告欄上。

我信步在土路上倘祥,我在思考一個大問題:巫術蠱術可不可以申報國家非物質遺產?

如果真能申報成功,那我就是官塘的大功臣了。

除了領導嘉獎組織表彰,還有美少女們景仰的目光。我發現我其實是很虛榮的。

我走到我家洋樓邊,看見姐在店裏看電視,就徑直走過。

我站在七夜那半幢磚樓前。

七夜已經失蹤好久了,在那次炸洞事件中失蹤了,畢竟我和他是兒時夥伴多年戰友,我有幾分傷感。

我記得他以前說過他家的磚瓦是泰磚漢瓦,賣了個好價錢,可當時我忘了保存一點實物和拍照留存,眼下隻見屋門緊鎖,陽台上玻璃窗口都結起了蛛網,樓前台階上也長起了雜草。

又沿路走回去,東張西望,有人問:“雨果幹部,找麼子?”

是啊,我找什麼呢?我從鄉政府下來沿土路走又折回來從中學後麵繞回去,走了個大大的來回。

我隻隱隱覺得,我在尋找珍貴的東西,似乎是古董文物,又似乎隻是一段記憶。

而引發我這種心血來潮的,就是前來選景拍恐怖電影的劇組。我開始懷疑:這片原始生態的山水裏,或許真還有我未知的秘密?

我又聽到那奇怪的聲音:“仄麻紮裏崩,仄麻紮裏崩……”

那聲音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幾分含混,時輕時重,時遠時近。就像武俠片裏的“千裏傳音”。

我又得到召喚似的往外走,走廊裏很靜,迎麵碰到一個人,說了句什麼,我不知道回答了沒有,我機械地下樓,走出鄉政府大院,往下走。

春天的天氣好極了,空氣裏遊蕩著花草的香味,土路上站了許多人,都在翹首張望。望的是娘娘溪。

我看見鬼馬了,他走到我麵前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他又大聲說了句:“你夢遊吧!”

我說我沒夢遊就出來走走,鬼馬又說:“那你給我向導演介紹一下,我要當演員。”我隨口答應說好好,機械地往娘溪邊走。

娘溪邊也聚集了幾十號人,在打樁紮棚子,還紮帳篷,蒙古包一樣的,這是在布景還是在玩家家?我目光是平視的,沒有停頓,就踩著踏腳石過溪。有人扯我的衣袖喊:“那個鳥你要去哪?”

我說不去哪就是走走,剛踏上去,身上一股力讓我一扯,我一歪,腳就踩進水裏,齊小腿的溪水把褲腳打濕了。

那張驚異的臉要到我麵前,是鬼馬,他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叫喊:“那個鳥你真夢遊了。”

那召喚的聲音還在身邊響起。我又抬腿走過溪去,我走上那條茶馬右道,我是要上娘娘山去。我有這個意識。

青石板砌成的古道長出了雜草,有幾分濕潤,我聽見自己踩上去所發出一種沙沙聲,那種聲音就像在摩擦什麼東西。

我完全沒有累的感覺,身輕如燕似的往上走,拐彎,上行,再拐彎,再上行,遮天的林蔭裏光線沒那麼燦爛,我的視野裏卻若有若無的,我不會感覺,不會思考,隻是機械的走。

飛簷的宇宙終於出現了。沒有想象中的巍峨,就比一般的土磚房高一點,青石磚砌就,外牆塗了一層紅漆。朱色的木門上安有兩個碩大的拉環,台階很幹淨,廟外擺了左右兩個上香用的大缸,隻是沒有香火。

我站在廟門外,推門,隻輕輕一推,那朱門就開了,這時我看見廟裏供著一尊高大的娘娘坐像。娘娘儀態萬方,麵容華貴,纖纖玉手撫摸一柄寶劍。

我聽到“梆梆”的聲音,聲音是從娘娘像下蒲團上發出來的,那打坐著一個背對門的尼姑,在一下一下敲打木魚。

“請問,你是?”我想起這形景和那晚見的差不多。想繞過去看看尼姑的麵目。尼姑卻一言不答,右手用塊手帕遮擋大半個臉,木魚一下一下地緊了,似乎在抗議我的無禮。

我還是機械地轉身,廟裏那不高的門檻我似乎也邁不過去,我走向那座茶亭。

茶亭有些破敗了,亭裏木桌上也沒有茶,欄杆都已掉落了,日月風雨腐蝕的痕跡相當明顯。坐上去見到山下東西都很渺小,古塘隻有綠指環大小了,而對麵獅子山頭頂的白茅草,似乎觸手可及。我伸出手抓過去,抓到一團空氣。

“那個鳥,你中邪了吧。”

鬼馬氣喘籲籲的聲音。同時,一隻手掌按在我頭部穴位上。

很多事情看便麵是看不出問題的。我近來種種異樣的行為,說明了什麼?我想不是鬼馬所說的中了邪,而是想追尋一種真相。我過去對本鄉的曆史沿革一無所知,可那天意外的在檔案室翻閱檔案,竟翻到了一段可怕的曆史。

一份檔案粗略記載了糧食大豐收的數字,一畝稻田竟畝產上萬斤。緊跟其後的有九千斤、八千斤、六千斤不等。令我當時為之驚歎,不解這糧食產量如今怎麼越來越退化得如此厲害。

而自相矛盾的是另一份檔案記載的,意思是不久餓死人的奇聞,某隊某日餓死三人,某隊某日餓死二十一人。記載的很簡單。那餓字看上去都可見是後來添加上去的。

“真的餓死人?”這和爸說的不謀而合,難道那曆史真的那麼可怕?我開始震驚。

繼續翻閱下去,有找到可以佐證饑荒的東西,某份標了“秘密”的上級文件標題赫然是:關於嚴禁農村盲流人員的通知。我看明白了,那些領導明知會餓死人,卻不允許出去逃荒找活路,尤其是湧進城市,就是隻能餓死在家裏餓死在村子裏!

這就是真相?這就是大伯當年送走滿女的真相?我們這裏還有些什麼樣的真相?

我想我追尋的還是另外的神秘的東西,我想知道鬼魂、異能、巫術和喊魂大法梅王劍,想知道一種能控製命運的東西,似乎傳說中叫命鑰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