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方鵬當時氣懵了,差點沒和他吵起來。曬場上大大小小閑置的雨布不少,他竟能置之不理。要不是當時我攔著他,倔強的方鵬又會和他大吵一場。所以方鵬聽他講這番話心裏不舒服的很。

王科長似乎看出來方鵬情緒不太對勁,急忙說:“方鵬,雖然說你辭去技術員工作很可惜,沒想到你開墾荒地也非常成功!今天我帶農場主管生產的副場長、想到你地裏參觀參觀,看看產量如何?”

方鵬勉強一笑說:“歡迎你們王科長,我帶你們進山看看。”

在連隊領導的陪同下,三位領導上了吉普車。方鵬和我開著手扶拖拉機緊隨其後。吉普車到山邊,就無法再走了。領導們隻好又坐上四輪拖鬥裏,到了開荒地裏。

這片金燦燦的大豆田吸引了眾領導。王科長驚歎地說:“當年你能把開荒地種這麼好,真是不簡單呀!”幾個領導繞著豆地走了半圈,副場長彎腰拔下幾株黃豆棵子,興致勃勃說道:“籽粒飽滿,一畝地二百多斤不成問題。方鵬你真是個種地能手,當個萬元戶看樣不成問題。”

從沒來過我們這塊地連隊書記,也馬上迎合領導們說:“方鵬幹啥都是一把好手,俺們連隊,年青人當中就屬他能幹。”連隊書記像變了模樣似得,咧著嘴也奉承起來。

兩級領導圍著我們荒地轉半圈。臨走前,副場長拍著方鵬肩膀說:“小夥子好好幹,你大有作為呀!”

王科長最後一個上的吉普車。他側身語重心長地對方鵬說:“年底或年初農場會有一個人事變動,你考慮一下,是繼續單幹呢?還是想回到技術員行列?技術員可有機會提拔基層領導,你好好再考慮考慮。”王科長微笑著上了車,吉普車速速離開了,一會就消失在山間的沙子路上。

王科長這番話,我真真地聽見,並記在心裏。這事也不是一時可以解決的,但如果時機成熟,我想開導丈夫不要在丟失機會。

送走農場領導,我倆隨後也回家了。我試探性問:“哎!聽了王科長的話你有啥想法?”

“你不都聽見了嗎。領導也就說說吧,能當真嗎?”方鵬對領導們說所的事情並沒在意。

聽丈夫說這話,我心裏就堵得慌。我又耐心的說:“隻要咱們今年能持平,能還上銀行貸款,真要有機會你還是再考慮下。”

方鵬扔下手中煙頭說:“明年再說明年的事,先抓緊把糧食收到家再說。”

我點點頭。我在想,不是說我一定要改變丈夫,而是想讓丈夫換個活法。生活給了我太多坎坷和辛酸,又有那個女人不想改變人生艱難的處境呢?

時代與生活都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青年人自立自強的意識也在不斷地覺醒。更是蓬勃生命中的一個軌跡。我心裏攢足了勁,期盼著縫隙間那盞歲月之燈。

女人呀女人還是愚一點好,可惜我思慮的太多,明白的太多,又束縛的太多。這是她人不能理解的苦惱,但我會把這種苦惱殷殷地放在心裏,用閃亮的女兒心對待歲月淘洗。

幾天消閑的時間過去。我們帶著十幾個人開始早出晚歸的秋收。一天天在山裏,手攥住鐮刀,哈腰撅腚地苦做著。晚上回到家飯都不想做了,就想倒頭睡覺,可炕冰涼,肚子咕咕叫,不得不硬撐著燒火做飯。特別是最近幾天,肚子左下方總是隱隱的疼,常常拉稀,大便不正常。可此時我顧及不了身體,去衛生室包點止疼藥,拉稀藥吃下去,能撐一陣算一陣。莊稼人以糧食收到家為最終願望,即使皮肉再苦也要盡量克服。艱辛的歲月中,我總感覺有一種力量在召喚我,大概也是一個女兒家遠方的夢吧。

這年的秋天。老天爺照顧我們家,大半月時間沒下雨雪。十二個人在十一月中旬,把將近五百畝的大豆田全部人工割完。這也隻是完成了秋收第一項任務,第二項任務就是把割倒的黃豆鋪子再用鐵叉子人工集成大堆。即使風雪來臨,糧食也不會受太大的損失。第三項任務,就是人工用脫粒機、脫下黃豆粒,再用四輪車一趟一趟拉回家,豐產的糧食這才算安全豐收了。

我看著身後一鐮刀一鐮刀割倒黃豆棵子,那不可觸及苦累都撐在了心理。翹首望著已經荒涼的大山,我舒展了自己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