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秋光染紅大地。墾區人又盼來了五穀豐登的季節。晚飯候,方鵬也揣測起農場領導來我們這裏意圖。難道農場領導對自己開墾這塊荒地也感興趣?還是為了迎合當前形勢來走走過程而已?該種地的還得種地,對自己能起啥作用。我兩開始爭論起來。我說:“現在這個社會,難得有王科長這樣的領導,跟咱不沾親不帶故的,也沒圖咱個啥,總想著你的事。明天真要是農場領導來了,咱說話可得注意點。今年隻要能把銀行貸款還上,咱心裏也就踏實了。如果真有什麼機會,我希望你在接著幹技術員。咱自己幹,實在太艱難。”

方鵬聽我這番話,說:“自己幹自由,何必跟集體大幫混,脫貧致富沒指望,猴年馬月能成個萬元戶。”方鵬仍堅持著他的想法。

“你呀你呀!為什麼總單方麵看問題,咋不往長遠看呢?年輕人誰不奔個好前程?成天在這莊稼地裏滾爬,累死累活不說,最後能有個啥名堂?”說著說著我兩又鬧起了分歧。

方鵬斜楞一眼我說:“別想那麼遠,明天當官的也就是瞅一眼,看咱幹成了,來唱唱高調罷了。”

我也瞟愣丈夫一眼,沒有再爭執下去。我心裏其實很清楚,丈夫是個有夢想有追求,獨立自主生活意識很強的人,他也曾有著年輕人遠大的抱負,奮發圖強過。就單單說他入黨的事情吧,年年先進,團支部書記,百姓眼裏能幹的小夥,卻始終是個積極分子,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人心險惡。一次次的挫傷他大概心裏失落太多,慢慢地對社會上的某些風氣就開始排斥起來。他隻想多付出點血汗與艱辛去收獲自己人生。而我有我的想法,希望丈夫抓著大好年華,有機會走一條仕途之路。在我內心深處一個人出身卑微,又生活在一個卑微的圈子裏,這一生呀,不知要嚐遍人世多少辛酸,多少艱難。所以我總希望自己相伴一生的丈夫,能強大起來。用自己艱辛努力來改變生命中的沉重,女人這輩子才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驕傲。

吃過晚飯,我起身去婆婆家把兒子接回家,一邊給五歲兒子洗腳丫,一邊心裏不是滋味。山裏連隊沒有學前教育,耀祖一直跟著年邁爺爺奶奶。作為父母早應該教一點最簡單基礎知識了,可成天在地裏勞碌,沒有時間和精力教育孩子。我問兒子:“耀祖,你想要啥?”

小耀祖瞪個眼珠子說:“我想要小人書,我想要爸爸講故事。”

方鵬把嘴一抹說:“等有功夫了,爸再給你講故事,教你識字。”我瞅瞅丈夫歎口氣兒。方鵬的心思都在莊稼地裏,雖然他嘴上不吭不哈,但壓力也很大。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弄著爐子,鍋裏煮了兩個雞蛋,燒了白菜湯。歲月在期盼和失落中淘洗。瞅著自己淩亂小屋和那隻好久都沒摸過的鋼筆,心裏挺不是滋味。二十七個年輪中,留下了我多少苦澀回味。聽著窗外多變的風,理想實在渺茫。更未知生命中哪一份期待才屬於自己。

女人呀往往就是如此,把生活愛情統統都想象的那麼美好!編織一個最初連自己都不知道結果的夢!有時候還自得其樂,甚至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可歲月,生活往往讓她們會受當頭一棒!真真切切的命運會是她們身心備受不堪。但她們會在掙紮中尋找突破困境的方式,來尋求人生一個個目標。

不一會,方鵬和兒子也起床了。我把雞蛋分別給了父子。並念叨:“今天咱早點準備好,高高興興地歡迎農場領導來參觀咱們的荒地。”

方鵬有點驕傲地說:“來吧!讓領導們看看咱開墾這一大片土地。”

我苦澀地說一句:“你還挺自豪。”

誰不想從人生的負重裏擺脫。可現實生活確像亂麻,翻來覆去屢不清啊。撂下飯碗,我便從櫃子裏拿出兩件衣服。一件方鵬藍製服,另一件是我的小翻領綠色軍裝。

“你看看你,像去參加什麼隆重儀式,這麼上心。”方鵬不鹹不淡的來一句。我沒有駁斥他,隻是那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他兩眼。

九點多鍾,連隊大喇叭連著喊三遍方鵬。他扔下手中的煙頭說:“還真來了!你也跟著去吧,別摻乎就行。有啥事情咱回來再說。”

我兩一前一後到了連隊辦公室。好家夥,領導是坐吉普車來的。我站在辦公室外邊。方鵬敲響了辦公室大門。書記出來開的門。並逐個介紹各位領導。除了王科長方鵬熟悉外,其他兩位領導他並不熟悉。

連隊書記說:“方鵬,你開荒種田農場領導很重視。也為年輕人樹立了榜樣!”聽著連隊書記此時講這光麵堂皇的話,方鵬很是反感。就在我們播種的緊要關頭,有一天突然變天,由於是第一年開荒種地,沒有全麵的準備,方鵬找書記想臨時借塊苫布。這位全連百姓的父母官,立馬頭一昂說:“這是集體的東西,不能借給你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