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一看急忙說:“不行,是不是摔壞哪裏了?流這麼多血。”她扯開嗓門喊起來:“方鵬你快送她回家看醫生吧。你這是啥驢脾氣,沒輕沒重的,不知道她身子不舒服呀?”
我也怕了,月經從來沒有這麼多過,腰越來越疼。我痛苦極了!方鵬急忙推上自行車馱著我往連隊趕。山裏的小路蜿蜒有崎嶇,十分難行。我痛苦的咬著下嘴唇,呆呆地坐在自行車上,任山風肆意吹起我的短發。
方鵬馱著我慌裏慌張回到連隊。一路上我沒有言語也沒有眼淚。這倒讓方鵬頗覺驚慌。他身上穿的白色背心被汗水浸透了。
衛生員了解情況後說:“她處在月經期,又受潮受累,你們在沒輕沒重地生氣,月經突然就蹦了。趕緊打上止血針,讓她好好休息,慢慢就換過來了。”衛生員又看看方鵬很嚴肅地說:“你這當丈夫地以後可要注意點,再不注意女人要落下大毛病的。”
我那雙看方鵬的大眼睛變得一陣一陣寒冷起來......
我兩回到家後、用熱水我洗洗身子,換上幹淨衣服上炕躺下。方鵬在家呆有半個時辰,抽兩支煙後,走到炕跟前悶聲悶氣地說:“你別氣了,沒啥事我先下地幹活去。我去跟娘說一聲讓她給你弄點飯吃。”
此時我內心難受的很。也沒搭理他,也沒有發火,心裏像麻木了一般。
方鵬走不久,婆婆端過來一大碗熱麵條,裏麵荷包了兩個雞蛋。我肚裏空撈撈地。叫聲婆婆,我便起身吃熱麵條。
婆婆坐在一旁嘮叨說:“媳婦,你別氣了。兒子能幹,就是脾氣像你公公,男子大丈夫脾氣重點。他有脾氣了你就別搭理他,也就過去了。哎!我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女人嘛都這樣。”我聽著婆婆的嘮叨,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碗裏。我說:“娘,你回去吧,讓我睡一會。”婆婆嘮嘮叨叨走了。
我躺在炕上身上像散了架一樣,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不知不覺眼淚一串串流下。我萬沒想到,比自己大三歲的丈夫性格如此的固執與火爆。從相識到成家到有了兒子,幾次夫妻之間的衝突,我們都互不相讓,且如此的頂牛。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是自己錯了?不該和男人較真?應該像婆婆和母親那一代女人一樣,隻管相夫教子事事順從?還是時代在發展女人就該獨立自主?我心哆嗦得很,真想大哭一場。
由於過度疲勞,我在炕上迷迷糊糊睡一大覺。午後五點多我才醒。按醫生的吩咐又吃了兩片藥,崩漏的月經也沒大問題了。我便開始動手做晚飯。人生在世多有坦途。作為女人既有萬般不愉快又怎能逃脫命運的繩索呢?我埋下心中那一隱痛,屋裏屋外忙碌著。
月上柳梢時,方鵬才從山上回到家。他一身的疲倦兩腳的泥土。他耷拉個腦袋和我搭話,但並沒有歉意。我也沒言語,把做好的晚飯端上桌子,轉身去婆婆家接兒子。就這樣我們開始冷戰,誰也沒有再搭誰的腔,小小的房間裏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生活就這樣一天天忙碌著繼續著,從春走到夏。荒坡上,地壟裏留下了我們深深淺淺的腳印和無數汗滴。
總算盼到黃燦燦的秋季。幾百畝的黃豆掛滿了豆莢,響幹的豆莢在枝兒上被風吹的嘩嘩地響。這讓方鵬神情大振,我心裏也不再那麼恐慌,這片新開墾的荒田也開始引起周圍群眾和農場領導的注視。
季節到了十月,黃澄澄的大豆已經成熟。在脫水十天八天就可以收割了。這也是一年四季中最忙碌的階段,墾區地多人少,當時農業機械又比較落後。所以收割黃豆基本都指望人工用鐮刀一刀刀割下來,再用鐵叉子集成一堆堆的,然後用脫粒機人工脫粒。這將近五百畝黃豆田,就我們幾個人短時間內肯定割不完,任務實在太重,如果時間拖久,遇上雨雪浪費會很嚴重。方鵬考慮再三,還是再花一筆錢雇上幾個勞力,早點讓豐收了的糧食顆粒歸倉妥善。不管壓力再大,這一點我很讚成。家裏沒有錢怎麼辦?我又東借西湊兩千多元。準備秋收。
十月五號這天。農場生產科、王科長突然打來一個電話說,叫方鵬心裏有個準備,這兩天他要帶農場領導前來參觀這片新開墾的荒山。聽到這個消息,一時讓我們非常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