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心靈已開始蘇醒,
這時在我麵前又重新出現了你,
有如曇花一現的幻影,
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躍,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複蘇,
有了傾心的人,
有了詩的靈魂,
有了生命,有了眼淚,也有了愛情。
右下角還有落款日期,正是一個月前的時間。
雖然模糊,但她仍是艱難的一字不漏的看完了,然後才緩緩的翻開另一邊,是一對年輕而美好的麵孔,相互依畏著,女孩仿佛是在看著什麼,手指著某個方向,臉上是幸福而滿足的笑意,而男孩則側低著頭正盈盈而專注的看著身側的女孩,她從沒見過他有過這樣美好的微笑,溫柔的嘴角盛滿了深情的卷戀,連習慣微蹙的兩道劍眉也那樣輕鬆疏散的鋪展開來,一切美好的讓人心裏抽蓄。
沒錯,她的心是抽蓄的,像被鎖鏈勒索著,是一種冷硬的疼痛,她臉上是滿臉的水,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總之,抹完了又是一臉,反反複複,沒完沒了,索性她也不抹了,任由它流下來,無論是雨水還是眼淚,又有誰會在乎呢。
她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把屬於她的那輛甲売蟲開走,隻想著在路邊打個的士也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走了十來分鍾的路,來來去去的的士竟人滿為患,她站在路邊的一個廢棄的電話廳裏邊,頂部的玻璃板已被破壞份子拆得傾斜下來,正好讓空中的雨水順利的通過斜坡滑落下來,她隻感覺頭頂上每秒都有滴滴嗒嗒的雨水滴在自己的頭上,讓人覺出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周圍的風是擋住了,可是頂部的生了鏽的鐵條還能發出“吱呀”的聲音,仿佛隨時會跌落下來似的,讓人覺得淒惶可怕。
風呼啦啦的吹過來,一陣一陣的從頂部灌進來,她縮著身子,隻覺得自己瑟瑟發抖,她從沒有哪一刻是如此的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來暖一暖自己冰冷的身軀。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究竟站了有多久,房產證上寫有她名字的那橦房子她並不打算去,陸小嫣新近正在與瞿紹波談戀愛,大概也沒有空搭理她,可是若大的城市,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裏。
冬天的雨,不急不緩的從空中落下來,昏黃的街燈照在潮濕的馬路上,反射出一團一團詭異而模糊的影子。
她站在那裏,隻覺得淒惶,這是她生平最怕的情景,但凡幸福的人,淋漓的雨天裏,哪一個不是正在家裏享受著暖氣,圍在一起喝茶聊天?隻有像她這樣無家可歸的人才會這樣茫然無助的在雨裏不知所措。
她微微低下頭,頭發上已經有雨水一滴一滴的滾下來,又迅速的融入地上的水裏。她搓著**的雙臂,望了望天,忽然感歎,這個生日太過倒黴,本想回到家裏自己給自己煮一個雞蛋。
可是現在,連這樣的心情都沒有了,誰說生日的時候吃雞蛋必然會幸福,可是她吃了這麼多年,如今仍是這樣不幸,從前還有自己給自己過生日的願望,可是現在,連這樣的願望也不敢奢望了,一切都是這麼沒有意思。
雨仍是沒有停止的意思,她也不想再等下去,她抹了抹臉,迅速的衝進雨裏,前麵的鬧市已隱隱在望,她在心裏默念,如果走過三千步,能夠到達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她將不再轉身。
她總是有一種孤勇,但凡是做過最壞的打算,從來也不會後悔,盡管把自己淋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燥的地方,可是等到三千步的時候,她心裏仍是有些喜悅,必竟,她已站在“致雅”賓館麵前,這便說明,這個晚上,她已經有一處安身立命的溫暖場所,可以暫時收容她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雖有片刻的悵然,可是倒底還是被一絲僥幸代替了。
她像是剛剛從水裏撈起來似的,嘴唇已經凍得烏黑發紫,站在那裏瑟瑟發抖,明明是狼狽不堪的樣子,可是掬著一臉慶幸的微笑的時候,還是讓他心裏不由自主的一抽,他撐著傘站在她麵前,看到她一臉的驚慌失措,接著又黯然的垂下頭去。
他受不得她那樣楚楚可憐的樣子,從車裏取出一條毛毯就那樣將她包裹起來,然後將她塞進車裏,她坐進車裏還有一些恍惚,他已經將車內的暖氣打開來,“噝噝”的熱風從氣孔裏冒了出來,雖是一股灰敗黴腥的氣味,可溫度必竟是暖的。
車內慢慢暖和起來,可是粘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更有一種奇異的冰冷,她縮了縮身子,接下來打了兩個“噴嚏”。
“我送你回去?”他的語氣仿佛是在征詢,又仿佛是肯定。
“我不回去。”她卻回答得十分肯定。
捂著嘴巴的手冰涼得讓人哆嗦,她哈了一口氣,手心這才暖和了一點點。
心裏仍有一些不安,害怕他會問一些自己並不想回答的問題,而車子隻是在跑道上急馳而行,他再沒有要說任何話的意思,一路上長驅直入,車內靜得隻剩下微鳴的馬達運行的聲音,雨水從車頂一行一行的流在擋風玻璃上,對麵的車燈投在上麵,像眼淚模糊的鏡相,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不過一會兒,雨刮又將雨水刮了開去,又是一片清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