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上都是恍惚的,覺得身邊的一切都似是虛幻的不真實,也不知道他會將她帶到哪裏去,隻知道車子穿過了很長的跑道,拐了很多個拐角,然後才慢慢的向山上爬行,又繞了一圈才在一扇雕花大門前停了下來,不知道他按了什麼儀器,別墅大門及圍牆上麵的球形燈瞬間亮起來,金黃色的雕花大門緩緩的打開來,車子直駛進去,她隔著車窗這才看清,這是一塊占地大約有上千平米的花園別墅,延著球形燈一路望過去,竟似是一長串巨型珍珠項鏈鑲在這座別墅的周圍,不遠處的一橦歐式大樓赫然呈現在眼前。
夜太黑,她也來不及細看,心裏隻是略略的吃驚,他向來低調,可是這一處住宅竟是如此宏偉,倒與他平日的為人處事大相逕庭。
她抿了抿嘴,心裏的喟歎終是咽在了喉嚨裏,他仿佛是猜中了她的心思,隻是淡笑著說:“早前買了這塊地閑著沒什麼用處,就建了這個別墅。”
她低低的“哦”了一聲,濕濡的衣服粘在身上不太舒服,她此時此刻隻巴望著能洗上一個熱水澡比什麼都強。
他已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來,仿佛是一種習慣,又或者是心急,之前的那些禁忌在這樣的夜裏顯得多餘,他毫不遲疑的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她掙了掙並未掙開,索性就放棄了,她覺得自己這麼長的時間,憋得太辛苦,他們每個人麵對她都是氣定神閑,唯獨她做不到那樣豁達,總以為自己是個犯了錯誤的犯罪份子,隻能縮在角落裏,靜候著別人在真相大白的時候,然後將自己繩之以法。
如果上帝能夠滿足一個女子生辰的唯一願望,那麼就讓她今天自私一回,隻此一次。
她的手掌是攥著的,並沒有完全打開來,他似乎也不以為意,隻是用他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她的,一路走過去,過了好一會,她才悄悄的將手掌打開來,慢慢的與他的掌心融合。
她一直記得他的掌心裏是獨一無二的溫度,不冷不熱,讓她留戀。
他將她帶到一個闊大的房間,水晶吊燈通亮的從屋頂垂了下來,照得整個房間亮如白晝。她走進去之後才恍惚覺得熟悉,他站在她身側,不容她考慮太多,已經將她推進室內的浴室裏,“趕緊洗個熱水澡,不然會感冒的。”
被他這一提醒,她才又去注意到自己身上還披著已被浸濕的毛毯,這樣的處境仍是讓她難堪,但到底還是重不過渾身的不自在,也不再多想。
洗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霍靖培已離開房間,這倒是讓她心裏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站在房中間,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她歪著頭,努力的想,慢慢的與記憶種的某個情景點點重合,她站在那裏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她猶不敢相信,忙將床頭潔白的被子掀開來,一隻粉紅色的麥兜抱枕安然的躺在那裏,眯著眼睛正在對著她笑。
她忽然心裏一疼,眼裏的霧氣慢慢的迷了眼睛,心裏藏著的那隻困獸,在胸腔肆虐的橫衝直撞,仿佛下一刻鍾就會破腔而出。
她站在那裏,覺得雙腿發軟,隻好扶在床頭櫃上,他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怎麼了?”
她的背影一顫,輕巧的用手擋了眼睛,然後才慢慢的拭幹眼淚,她轉過身去,臉上露出淡淡的不大自然的笑:“估計要感冒了,熏得我眼淚直流。”
他已步到她身邊,並不回答,然後將一隻手伸在她麵前,慢慢的打開來,竟是一顆煮熟的雞蛋。
“希望還能來得及。”他抬腕看了看手表,“還有三分鍾才到十二點。”他將她的頭抬起來,深深的望著她的雙眸,溫柔的說:“生日快樂!”
他想,沒有人比他更虔誠的希望她快樂。
她呆呆的望著他,眼裏的霧氣迅速的彙成兩道洪流,沿眶而下。她從不覺得眼淚是什麼好東西,可是此時此刻,她除了流眼淚再也幹不出別的,仿佛隻有這樣,他才會懂得,她在用這樣的方式感謝他,可隻有自己知道,那並不是感謝。
她猶怕他看出她的窘態,慌忙低下頭去,拭幹眼淚,聲音裏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謝謝你還能記得。”
他並不出聲,她害怕他沒有聽見,然後又提高聲音又重複一次,他卻抬起她的下額,正看到她眼裏集結的眼淚滾落下來。
他眼裏有明顯的哀傷,從前的她在他麵前那樣快樂,有時候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兔子,在他身邊活蹦亂跳,有時候嫻靜得如一麵平靜的湖水,淡雅清柔,可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傷心的一麵。
這樣傷心,可是因為他?
他的心漸漸有些晦澀難受,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攢著,隻是掙不開。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我不要你謝謝,我隻要你好。”
“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向他保證。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神情複雜的說:“可是你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