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冬帶我們去一家很雅致的保齡球館,關於保齡球,我和韓薇隻在電視和單機遊戲中接觸過,因而不敢輕舉妄動唯恐出醜,陸淩倒是躍躍欲試,拿著保齡球,也不管姿勢對不對,三下五除二的扔出去,倒也歪打正著,拿了滿分。
有了好的開端,她忙過來對著韓薇耳語,要韓薇主動一些,自然隨性一些,我淡笑不語,看來陸淩是深知自己勾搭男人的能耐,唯恐好心辦錯事,因而甘願放棄玩的機會,和我做在觀眾席喝飲料聊天。
關冬對韓薇倒是很隨和,不計前嫌,耐心的教她,韓薇自來對運動不在行,無論做什麼仿佛都缺少2,的協調度,韓薇對陸淩說過的話言聽計從,無論自己球技如何,關冬多有耐心,都冷若冰霜,對關冬愛理不理。
關冬倒也不在意,任由韓薇如同小女孩般的別扭。差不多一個小時,陸淩當機立斷,說我們還有另外的安排,帶著韓薇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天韓薇披散著長發,雖然早晨剛剛洗過,卻被大太陽曬得微微出油,談不上任何美麗,也無法在男人心中形成任何意義上的無限回味,可她轉身與我們離去時身影總算耐人尋味,腰酸胳膊疼,因而形態怪異,關冬在身後笑了好一陣子,才用毛巾擦拭額頭的汗。
回到家裏,三個人女人一邊猛灌冰鎮礦泉水,一邊倒在沙發上,陸淩揉著自己的腳腕,我從沙發旁的紙袋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扔到陸淩懷裏:靜安買給你的!
陸淩忙打開,裏麵端端正正擺著一件絲綢的性感內衣,她拿出來左看右看,頗為滿意,相比之下,靜安送給韓薇的禮物就不那麼順利了。剛開始韓薇捧著沉重的大禮盒,還以為是什麼稀世的珍寶,打開來才大失所望外加惱羞成怒,原來靜安送給韓薇的是一個小型體重秤。韓薇嘟著嘴:什麼嘛!欺負人!
靜安解釋:這個對你最有效,有助於你時刻提醒自己減肥啊!不過,這段時間你似乎瘦了一些。
韓薇立刻來了精神:真的?哪裏瘦了?
靜安上下仔細的看了一遍才說:胸部。
氣得韓薇直接撲上來,我在一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事後韓薇不停跟我抱怨,為什麼自己不像身邊這些朋友有一雙豐滿的胸部,我告訴她那是遺傳的緣故,她百思不得其解:我媽媽身材很不錯的!
我說:親愛的,不要懷疑,你像你爸了!
陸淩把性感睡衣展開,領口的標價赫然幾千元。靜安給我們買禮物從來都不吝嗇,也懂得迎合各人的心意。
門鈴響起,陸淩直接迎上去,邊說:大概是馬寧,我讓他下班來接我!
門打開,果然是受苦受難的馬寧。馬寧與幾年前相比,有了完全不同的氣質,越發顯得偉岸、高大、頂天立地。與陸淩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嫵媚,一個穩重成熟一個活潑精明,無論怎麼看都般配。
我實在懶得做飯,於是一票人開路去小兩口的家,反正來回都有免費的車坐,也不用與炙熱的太陽作鬥爭。
陸淩的家窗明幾淨,落落大方。放心,大家都知道這是馬寧收拾的,陸淩隻會製造垃圾。還記得上學時來他們的小窩,馬寧指著一櫃子的香腸牛奶抱怨:看,生活多好啊!可惜不是給我準備的,都是笨笨的!
笨笨是一隻吉娃娃狗,大大的眼睛,經常眼淚汪汪,很招人喜歡的樣子,我一直叫它笨狗先飛,那時候誰也沒想到笨笨真的會順著窗戶跑出來從15層的高樓墜下去。從此陸淩再也不養狗了,原來擺放笨笨儲物櫃的地方如今也換上了漂亮的盆栽,是一株茂盛的文竹,細細密密的枝葉,不贏一握的嬌柔輕巧,煞是好看。
韓薇坐在沙發上,嚷嚷著要吃這吃那。馬寧是東北人,做魚燉肉超級好吃,花樣也多,尤其是做肉,簡直是一絕,什麼鍋包肉、蔥爆肉、咕老肉、小酥肉、溜肉段、幹炸裏脊、香酥雞柳等等等等,馬寧最拿手的是“梁山一鍋出”,是用玉米、倭瓜、豆角、土豆和滿是肉的脊梁骨共同燉成,特別好吃,韓薇每次來都必點這道菜,吃到嘴角流油。
馬寧在外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對陸淩卻是百依百順,洗衣做飯任勞任怨,怎麼看都是絕頂好男人,偏陸淩不滿足,三天兩頭搞小動作折騰馬寧,末了還抱怨:都不能替我生孩子,沒用。驚的一票人掉了下巴。
真真的不知足。
霍小末常說:我從沒想過馬寧能有這麼老實的一天,也從沒想過他能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跟他相比我簡直就是花花公子外加禽獸一隻。
陸淩一甩頭:原本是兩個花花公子加禽獸兩隻。這叫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遇到我是你的報應和劫數!說完摟住馬寧,兩人眉來眼去,完全忽略其他人。
這不,又抱在一起了。韓薇無奈的看著天花板。我強行把他們兩個撕開:你們的臥室在那邊,可以進去,我們不趕時間。
馬寧有些不好意思,搔頭笑:我去做飯。
陸淩忙舉手:我幫忙。
我一把拉住她:你乖乖地呆在這裏,不要去廚房添亂!邊說我邊用眼神警告她。她忙跑回沙發上乖乖的看電視。
她陸淩做飯是超級棒的。卻在馬寧麵前裝成廚房殺手,每次進廚房都有切掉自己手指頭和炸掉廚房的架勢,嚇得馬寧再也不敢奢望她能溫柔賢惠上的廳堂下的廚房了。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陸淩可恨,可轉又一想,男人果真慣不得,隻要你做一次飯伺候他一次,你就要做一輩子飯伺候他一輩子了。男人都是懶惰和貪得無厭的。
想到這裏,我再次覺得無奈。當一個女人豎著手指如同批判敵人一般數落男人如何如何的時候,就能看出這個女人必然經曆過男人,且遭遇了失敗,因而懷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對所有男人憤憤不平和不屑一顧!這樣的女人青春已逝,蠟黃著臉擺出全世界都欠她,全世界的人都不如她資深的嘴臉,著實可憎!瞧瞧人家陸淩、韓薇、靜安,從來不曾大張旗鼓、大言不慚地說男人如何如何,人性都有弱點,何必揪住不放?因而她們身處幸福、享受男人和愛情!我卻提前步入衰老。
馬寧一邊攪著雞蛋一邊從廚房出來:聽說“林妹妹”結婚了。
大家都看我。
“林妹妹”是霍小末在我之前真心喜歡過的一個女孩,柔柔弱弱,身材嬌小,和滿大街人高馬大、濃眉大眼、性格豪爽的北方女孩截然不同,霍小末把她是若珍寶,對其百般疼愛,戀情剛剛開始就弄得人盡皆知,霍家自然刮起了五號台風,唯恐霍小末因此荒廢了學業,那時的霍小末還不懂得孝順,正處在叛逆的青春期,根本不給父母勸說的機會,便關了手機,固執地出走,不知去向。如此行徑讓霍家父母無法忍受,更加遷怒於“林妹妹”,斷定是她勾壞了自己的兒子。
霍家父母畢竟有充足的社會經驗,立刻改正麵攻擊為迂回戰術,先安撫兒子,再做打算。霍小末以為父母拿自己沒有辦法,更加得意忘形,卻不曾想沒多久“林妹妹”就提出了分手。許久之後他大概明白一定是父母從中作梗,卻也明白父母的苦心,更加無法找回曾經的戀人,隻好唏噓一聲,永生遺憾了。可在當時,他還想不到父母的計策,感情突然受挫,自尊心掃地,又有無限傷痛,逐漸開始留戀花叢,不再對誰動心。
據說我的長相酷似“林妹妹”,雖然性格上相差十萬八千裏,總難逃替身之嫌。
陸淩嘿嘿壞笑,按了免提拔給霍小末。霍小末大概還在回家的路上,他接起來,陸淩劈頭蓋臉地說:有件喜事。
霍小末笑:你有喜了。
陸淩沒好氣:烏鴉嘴。是關於你的,“林妹妹”今天結婚!
霍小末有些措手不及,半天沒出聲。馬寧問:你沒事吧!
霍小末並不知道我也在場,隻是笑說: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說完掛了電話。大家又不約而同的看向我。我卻在想假若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我今天紀風結婚,即便那時我已有了新的戀人,內心也必定是不舒服的,也會有無限的感慨和唏噓:當年相親相愛發誓要永遠在一起的兩個小孩已經長大,已經不再記得當時的承諾,嫁與或者娶了另一個人,而在甜蜜婚禮上展露幸福笑容的新郎新娘是否還會想起當年曾經很愛很愛的那個人?
我說:陸淩,你真過分。
馬寧本來對陸淩的行為也不讚同,但聽我這麼說,卻也維護陸淩:開個玩笑,霍小末不會當真的。
我嚴肅地說:將心比心,換做你們倆分手後其中一個結婚,另一個是什麼滋味?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出聲。韓薇打圓場:餓死了,餓死了,你們別愣著,咱們開飯吧!邊說邊拉著我們去廚房。一桌子豐盛的菜肴看起來香嫩誘人,我卻沒了心情,象征性的吃了幾口就不再動筷,大概天氣太熱,食欲不振!
多少還是擔心霍小末的,算是同命之人惺惺相惜,回到家,我給霍小末信息,霍小末立刻有了回應,我不知道要如何發問如何安慰,倒是他先問我有沒有吃飯,複又囑咐我天氣熱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免得上火。我覺得窩心。
我的喉嚨天生脆弱,扁桃體經常疼痛又有慢性咽炎,每次一上火,喉嚨便疼得難受,無論怎麼吃藥打針都沒用,病菌非要拖個十天半拉月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這些慢性病讓我吃足了苦頭,也讓我嚐到了不少的甜頭。最開始是和紀風吵架。我們總會為了一些說不清原因的事情吵架。有一次吵完了,紀風說要回學校宿舍。結果出門不到十分鍾,就接到了我的電話。我說一隻蚊子飛進屋裏。接完電話紀風餘怒全消,直接掉頭回來。又有一次紀風被我氣得要出走,深夜十二點半,他煞有其事的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衣服塞在包裏,要回學校。走出家門,卻在巷子口冷清的路燈下獨自呆了半個小時,扔了滿地煙頭,喝了5罐啤酒。推門回來,剛好看見我正抹著眼淚可憐兮兮地找藥,短短三十分鍾,我的喉嚨已經開始充血,針刺般的疼,還伴隨著咳嗽,嗓子幹的幾乎冒煙,無論怎麼喝水都不能緩解,紀風扔下包去給我買藥,吃了一大把,隔了幾個小時一點不見效。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帶我去打吊瓶,小護士連紮三針不見回血,紀風頓時火冒三丈,嚇得小護士手指顫抖。醫生要我在打完吊瓶的時候把瓶子裏剩下的藥液含在嘴裏,不斷的向喉嚨靠近,衝刷發炎部位,又不讓咽下去,怪異的味道讓我惡心,幾個來回下來臉都發白了。即便如此,治療了15天,依然不見效。還是霍小末托人從家鄉弄來了一些中草藥,才算把我治好。從那以後,紀風再也不敢和我吵架,即便吵了架也趕快和好,生怕我上火受苦!
霍小末也知道了我的病根,總囑咐我多喝水,有一陣子紀風學習忙,我閑著無聊,硬拉著陸淩陪我看電影,陸淩帶上了馬寧和霍小末,四個人並排坐著,陸淩和馬寧親密無間,讓我們兩個著實尷尬。霍小末出去了一下,回來時手裏多了幾瓶涼茶,唯恐我因為沒有紀風的陪伴而上火。我不停地喝涼茶,喝完一罐,將空罐送到他手上,仿佛那隻手是一隻理所當然的垃圾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的。他看了看我,不著痕跡地將來電按死,並關掉手機。我猜到了電話找他的是什麼人。要不他不會這麼處理。我在黑暗裏能感覺到他的複雜心境,又從黑暗裏看到他表情上滑過一抹說不清的色彩。我明知故問:你女朋友?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我又問,你愛她嗎?
他說:她有她的可愛之處。
這個答案讓我憤怒,世界上就是有這樣貪婪的男人,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女人的愛和付出,卻又把女人當作玩物。
紀風給我電話,我毫不猶豫地扔下他們,一溜煙跑了!
我覺得霍小末需要有人教訓,而我如此充滿正義,恰好可以讓他吃些苦頭。我把自己當成了勇敢的裁判者、懲罰者!他卻一直雷打不動地關心愛護著我!
我握著手機,想要對他說些關懷的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他有什麼病根、身體有什麼經常性的不適,我隻能在信息中說:好好照顧身體。
他立刻撥電話過來,語氣略微哽咽:知道嗎?這是頭一次關心我!
我想反駁,卻找到可以駁倒他的證據。所以我沉默!
紀風和我分手後,他亦絕然的和那個不知道是第幾任的女朋友斷絕關係。那個女孩子很漂亮,高挑的身材、歐式的大眼,上學時曾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剛剛畢業又找了份外企的工作,如此佳人,任何男人都不會再有他求,偏偏霍小末死心眼,絕情且一點不拖泥帶水。歐式眼美女亦有自己的驕傲,若是其他男人恐怕她連一滴眼淚都不會落,可她偏偏遭遇的是霍小末,愛人離去,疼痛難當,不知衡量猶豫了多久才來找霍小末,僅此一次,話不成調,淚如泉湧,霍小末畢竟不是鐵石心腸,對她亦有真情,抱著她,含著淚說:對不起!
歐式眼美女問:你真的覺得值得嗎?
霍小末回答:如果可以放棄,我怎會讓自己委屈,相信我,我也無能為力!隻當我上輩子欠她,這輩子才會著了魔,頭破血流也非她不娶!
霍小末知道我沉默的含義,他不想我難做,自己掛了電話!
韓薇躺在沙發上,揉著鼓溜溜的肚皮,神遊太虛,最近這種精神狀況成了她的標誌性特征,女人一旦沾染了愛情,就會變得神誌不清。
我把從馬寧家帶回來的一小點骨頭扔到大寶兒的籠子裏,大寶兒喜的在籠子裏亂竄,二寶兒卻依然沒什麼精神。
沒過幾天,我下班回來便發現了二寶兒的屍體。我用紗布裹著它,埋到三寶兒的身邊,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寶兒失去的愛侶,破天荒地有些沉默,給玉米粒也隻是象征性的啃兩口,而後落寞的蹲在籠子的一角,一動不動!
天氣更加燥熱,幼兒園馬上就要放暑假,我會有大把的時間用來休息和無所事事。陸淩提議我應該背著背包出去旅遊,我卻沒有足夠的錢。媽媽讓我回家,我也不想回去!可又不能讓自己靜下來。
霍小末塞給我一張地圖,要我遊遍北京,這倒是個好主意,在北京這麼多年,許多地方都沒去過,實在說不過去。我翻看著地圖,計劃每天的行程。韓薇唉聲歎氣羨慕我有長長的假期,感懷自己大把的青春埋沒在電腦中,我不勸她,倘若是過去,她如此抱怨肯定是發自內心,可如今,她不過是無病。有關冬在,她怎麼會沒有動力?
陸淩打電話問韓薇的近況。
第二周計劃正在實施。經過一周的冷落,韓薇終於肯理會他,他自然有空沒空就過來聊天嘍!陸淩囑咐:第三周的時候記得用惡作劇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