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愣了片刻,強自咧嘴笑了笑,眼淚卻是刷地一下子流了下來,道:“封君揚娶不了謝辰年了,他們兩個已經走得太遠,早就回不去了。”
“回得去!”封君揚仔細地擦著她臉頰上的淚水,淡淡說道:“隻要方向對了,不管多遠,我們總能再走回去。難道還有什麼比生與死的距離更遠嗎?我們一步步地走,你若是覺得辛苦,那就站在原地等我,讓我去尋你。”
辰年看他半晌,忽地趴在枕上放聲大哭。封君揚輕揉她的秀發,任由著她哭。待那哭聲漸漸停歇了,這才說道:“辰年,之前是我錯了。你惱恨我也好,瞧不起我也好,都先站在那裏,等我一等,可好?”
辰年聽了這話,心中反倒更覺委屈,她知封君揚此人一向會哄人,忍不住拾起枕頭去砸封君揚,氣惱道:“姓封的,你非要勾我哭是不是?你話比誰說得都好聽,你早做什麼去了?”
封君揚被她砸倒在地,卻是嗬嗬直笑,道:“我怎是要勾你哭?我不過是說我的心裏話。”
辰年恨恨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封君揚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早在飛龍陘見你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個好東西了。”
辰年瞪他兩眼,可她此刻身上隻穿了中衣,眼中有還帶著淚,這兩眼瞪得著實沒有什麼威力,惹得封君揚輕聲嗤笑,故意逗她道:“你這媚眼拋得實在太差,回頭我得好好教你。”
辰年氣惱,又要揮枕去打他。封君揚忙將她枕頭奪下了,沉著臉教訓道:“你背上有傷,小心再開裂了。”
辰年這時也覺出背後絲絲拉拉地疼來,口中卻是逞強道:“我才不怕。”
封君揚就勾唇笑了笑,輕聲道:“我怕。今日裏朝陽子見我,都恨不得要揍我。若是明日再發現你後背傷口裂開了,一準以為我又怎麼你了,到時我可是有冤都沒處說去了。”
辰年初時並未聽出他話裏的暗示,直到瞧見他那笑容實在曖昧,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又羞又惱,啐了他一口,怒道:“你真是好不要臉!”
封君揚卻隻是望著她溫柔地笑,倒叫辰年拿他無法,隻得別過了臉,不去看他。屋裏正安靜著,就聽得門外有侍女輕聲稟報說藥已熬好,辰年嚇得忙又縮回了被中,封君揚瞧著她笑了笑,這才起身去門口將那藥湯端了回來,與辰年說道:“快些喝了,補氣血的。”
辰年分明記得之前已喝了一碗,不由奇道:“怎地又喝?剛不是才喝過嗎?”
封君揚淡淡一笑,道:“既然怕吃藥,以後就不要去逞英雄,受這麼多傷,隻喝這些,算是少的了。”
辰年不疑有他,接過碗去一口喝盡了那藥,卻是說道:“你當我願意去拚命? 你說頂多半月就回,結果二十天都沒到,眼看著宜平要丟,我能怎麼辦?”
封君揚聽得心裏難受,道:“宜平丟了就丟了,用得著你拿命去拚?你少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死了就死了,也算是為我而死,我怎麼也得記你這個情,把你寨子裏的那些人和流民全盤接下,好生安頓他們。”
辰年被他說中了心思,一時沒得話辯駁,隻嘴硬道:“才不是。”
封君揚笑笑,並不與她爭辯。
辰年也不想再提問此事,便就詢問封君揚眼下戰事如何。封君揚簡單地與她說了幾句,聽她又問魯嶸鋒與朱振等人的情況,便就答道:“倒是都逃回來了。”他停了停,看辰年一眼,忽地問她道:“溫大牙與傻大呢?怎地不見他們兩個”
辰年猜他兩個該是遵照她的吩咐往北邊逃了,現聽封君揚問起,便就坦然答道:“我之前一直想著走,臨出城前給過他兩個交代,若是天亮還回不來,就叫他兩個先走。”
封君揚雖早已猜到,可聽她這話,心裏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便就問道:“你會不會也要跟著跑?”
辰年答道:“之前的確是這樣打算的,不過現在卻改了主意。”
封君揚麵色這才好看了些,正想著從辰年那裏討些便宜來,就聽得辰年又說道:“阿策,你該知我的脾氣。我說要,便是爭著搶著我也敢要。可我若說不要,那就是我真的不想要,絕不是向你故作姿態。”
封君揚自覺委屈,低低地冷哼一聲,問她道:“那你現在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辰年看著他,正色道:“我現在腦子極亂,你得叫我自己待幾日,有些事情,我需得想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