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七慕,也被這樣溫文爾雅又體貼人的顧南瑾給驚了一下,但她笑著,下意識的想去雙手接下水杯,可又生生的縮回受傷的那隻手,最後單手接過。
這一次,她不像上一次一般的著急,而是小口小口喝著水,眉眼間露出淡淡的滿足的意思,顧南瑾看著,心裏也順暢,恰好有一個護衛又搬來一張搖椅,顧南瑾見那人似乎要把搖椅搬到圓桌的另一邊,那眉頭就蹙了一下,指著七慕旁邊,說道:
“這裏,今夜夜色如此撩人,自然要與‘妙人’一同觀賞才好。”
七慕相信,若不是現在她的女扮男裝,顧南瑾有心要為她留幾分薄麵,那妙人就該是美人了,隻是七慕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護衛隊就幾乎知道了她的事情,自然是不必在他們麵前遮掩。
唯一要避著的就是張家莊的那一群人,可是眼下,那一群人都被綁著,又點了他們的穴道,他們的五感盡失,是一個字也聽不到的。
七慕轉念又想到,來救一個人,外出的事情還準備得這般走周到,搖椅圓桌,美味佳肴竟然應有盡有,還有滿花樓裏那個叫做吹雪的姑娘,可見,顧南瑾這個人慣會作樂了。
如此想著,七慕放下茶杯的動作倒有些重了,見顧南瑾側目,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這是,“熱舞”這個鐵台子剛好組裝好了,七慕便順水推舟,眼裏帶著半真半假的好奇,問道:
“這是什麼?看起來奇形怪狀的。”
顧南瑾瞥她一眼,好似看盡了她的一番小心思,他悠哉的躺著搖椅上,旁邊有身高馬大的護衛給他搖著扇子,那帶著夜裏寒氣的涼風一陣陣的吹在他的麵上,顧南瑾眼角微挑著,好似生來就是高傲又高貴的模樣,說道:
“葉七,你難道是沒有知覺的人嗎?方才還喊痛,現在竟然對自己的傷口毫不關心,竟巴巴的關心起旁的東西來了,可見,你的心思不純…………”
這一番話,說得實在是難聽,好在七慕心大,也不打算與顧南瑾杠上,可她也不想去回答,七慕便索性就閉眼裝死,她知道顧南瑾勢必不會叫她真的在這裏睡上一夜的。
果然,顧南瑾瞧了她一會,甚覺得沒趣,又擔心她傷口發炎、疼痛,便招手叫來的千大夫,使了一個淡淡的眼神,讓千大夫自己與七慕說去。
千大夫看著眼前的情形,少爺竟然對一個姑娘這麼容忍,看來那流言很有可能是真的呀,堂堂一個國家的嫡皇子竟然喜愛女童,這是上不得台麵的事情,說出去不是讓整個國家沒臉嗎?!
還好這是流言因為涉及到皇家,京都裏知道的高官婦人也不敢明麵上就亂嚼舌根,方能保全皇家一些臉麵。
千大夫倒是有心想勸,可是他沒有那個膽子呀,人人都說,先帝所出的皇子裏,五殿下是脾氣最好的、也是脾氣最不好的,他不在乎的事情,你鬧翻天了,他動都不動一下,但若是他在乎的東西,你若是看一眼,那也是要準備下地獄去磨練的。
千大夫內心深處,道:
“算了,此事就當做看不見吧,等回去後再寫一封信給蘇姑姑,好提醒她這件事情,讓她好好教育殿下一番吧…………他隻是個會點醫術的老頭子,犯不著去趟這趟渾水。”
千大夫對著閉目假寐的七慕,福了福身子,說道:
“葉姑娘,你的身子沒有大礙,隻要好好的修養便是,隻是這外傷卻是不好弄,傷口太晚處理,已經結痂,若要處理,勢必要將正在愈合的傷口再次破開,那過程將會十分疼痛,老朽建議,等明早再做徹底醫治之事…………”
千大夫一開口說話,七慕便緩緩的睜開眼睛了,她的唇邊勾起一抹微笑,很認真的看著千大夫,聽著他說話,這是表達一種尊重。
大夫救死扶傷,給診治的費用是應該的,給他們尊重更是應該的,同理,做大夫的人不僅要聰明善學,細心耐心,更要對病人有一種慈愛。
等千大夫說完自己的看法,再次為七慕請平安脈的時候,七慕也開口問道:
“千大夫,難道我今晚不能把這手處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