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在旁邊勸道:“公主,滿朝文武將官,成百上千。國家有什麼大事,自然由他們去擺平。而公主一介女流,想這麼多幹什麼?”
雪竹苦笑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南邦有難,我們又到哪裏去寄身?俗話說‘禍患常積於忽微’,如果父王對梅雲夢之流縱容下去,我還真擔心——”
“公主,劉纓求見。”青兒從門外走進來向雪竹奏道。
“讓他進來吧,不知大王兄又有何事?”雪竹斂了斂衣袖站了起來。這時青兒已領著劉纓進入盈輝樓。
“公主,大王子讓我將這封書信交給公主。”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雪竹。
雪竹打開細看,這哪是信,分明是一首詩:“桂花迎風香千裏,疑是瑤池在人間。碧波入眸遣閑愁,清風撲麵拂雲煙。笑對千峰舒壯誌,醉向明月吟嬋娟。信手裁得如花詩,贈與佳人入夢眠。”
劉纓看了看雪竹,又接著道:“殿下還讓我轉告公主,此詩是段紫雲所作。公主精通詞賦,不知這首詩是否工整,請公主批示。”
雪竹聽罷,不由心中一顫。王兄幫段紫雲傳詩是什麼意圖?段紫雲寫出這樣的詩來,莫非他對我——想到這裏,雪竹已猜出了八九分,不由臉色微紅。他既然能以詩傳情,可見並不是什麼隻知道舞槍弄棒粗魯之人。自從上次與他相見,雖然對他有十分好感。可必定終身大事必須先稟父王,我何不以詩回之?想到這裏,便命小蝶取出文房四寶。展開銀箋、手提細毫寫出行行娟秀小楷:“天上人間屬東風,東風來時花枝低。若要瑤池花入目,先問東風依不依。”寫完後,將紙折好連同段紫雲那封信一並裝入信封,遞給劉纓。劉纓見此,便起身告辭。
雪竹目視青兒笑道:“青兒,送客。”
青兒與劉纓走到門外長廊下,問道:“段紫雲給公主寫的什麼東西?”
“青兒,你忘了上次英雄救美——”劉纓神秘的言道。
青兒怒道:“你個無賴,當時誰用你救!”
“噓!小聲點,你怒什麼?我是說,段紫雲救公主的事。”
青兒聽到這話,不由迷惑起來:“不就是一首詩嗎?扯什麼英雄救美?”
劉纓見她不解,便直截了當的說:“你怎麼這麼傻?以詩傳情都不懂。直說了吧,段紫雲喜歡上公主了,托大王子從中牽線。現在又寫首詩來探探公主的意思。”
“哦!原來如此!段將軍人確實挺好,但不知公主會不會同意?”青兒問道。
“看公主剛才的神色,我猜十有八九公主也對段紫雲有愛慕之心。好了,我得趕快回去。”劉纓說罷扭身就走。剛走出幾步,青兒忽然叫住他:“唉!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寫首詩呀?”
劉纓笑道:“我可是個粗人,可不懂的什麼吟花弄月,不過既然青兒想要我的詩,來日一定寫出一首來。”
“呸!等到你會作詩,不知是哪輩子啦?”青兒罵完,轉身回走。
卻說玉竹公主因前幾日跌傷,雪竹過去給她敷上自己配置的藥,沒過幾天便痊愈了。這日正要來盈輝樓拜謝姐姐,碰巧見到劉纓、青兒從雪竹的屋裏走出來邊說著什麼“段紫雲”、“大王子”――。便躲在一旁將他二人的談話全都聽到。此時她不由的目瞪口呆,見劉纓向外走去,自己也尾隨過去。
劉纓正為剛才青兒的話高興的向前走著。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玉竹公主。劉纓忙向前去施禮,玉竹道:“劉纓,你快幫幫我。”
見玉竹公主略有焦急之狀,劉纓忙問:“公主,怎麼了?”
玉竹指著一旁的湖水道:“父王送我的玉簪!剛才在這裏玩,不小心落到湖裏去了。如果父王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就在這一片兒,你能幫我撈上來嗎?”
玉竹指了指湖麵。劉纓脫掉上衣,甩在一旁,便潛入水中摸索起來。玉竹忙翻起劉纓的上衣,沒多久,那封信就被翻出來。玉竹掏出信來,都細細讀過,好像明白了什麼。正呆愣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劉纓從水中冒出頭來,手裏舉著一隻玉簪大聲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公主,我找到了!”
玉竹忙將書信塞入自己衣袖,幸虧劉纓沒發現什麼。見劉纓濕漉漉的上了岸,玉竹接過玉簪謝道:“劉纓,多虧你了。來日,我定叫父王重賞你。”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為公主做事,理所應當。”說罷便拾起上衣辭別玉竹。
玉竹見他走遠,暗自偷笑。沒想到自己往水裏扔了一隻簪子,就能讓自己小小的計謀得逞。她將那隻玉簪向發髻上一插,便得意的要往回走去。哪知剛一轉身卻正好撞到一人,抬頭一探卻是潘妃。
“母後,你也在這裏呀?”玉竹緊張的看著潘妃。
“拿來!”潘妃把手伸向玉竹。
“什麼?”
“你剛才從劉纓上衣裏拿的東西。”
“母後,你都看到了。”說著隻好把那封信交給潘妃。
潘妃看完後問道:“這是誰寫的。”玉竹緊張兮兮的答道:“是,是段紫雲寫的。還有一首是雪竹姐姐寫的。”
“什麼?雪竹?”潘妃聽到‘雪竹’兩字,又細細的將這兩首詩看了一遍。接著又問玉竹:“你拿到這封信,想幹什麼?”
玉竹驚惶道:“我,我好奇而已。”
“你可知道宮中規矩?堂堂一個公主盡然和宮外男子書信來往,這還了得。我身為後宮之主,這件事不能不問。”
玉竹聽潘妃此話,驚恐道:“什麼?母後的意思要責罰雪竹姐姐。”
“不錯,還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段紫雲。”“母後,這和段紫雲有什麼關係?肯定是上次段紫雲救了姐姐,姐姐對他有了什麼好感,所以他才敢以詩傳情的。”
潘妃見玉竹為段紫雲辯解,陰沉著臉道:“我記得上次你父王壽辰的時候,你和段紫雲見過一麵。當時你還私下跟我說‘段紫雲這樣的男子天下少有’。你今天這麼袒護他,是不是對他有什麼——”
“沒有!沒有!母後愛怎麼查就怎麼查!我什麼都不管!”玉竹說罷,便羞紅著臉扭身跑開了。
潘妃看著手中那封信,又想想剛才的劉纓是大王子黎鋒手下的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中暗道:“段紫雲、雪竹、黎鋒我先不揭穿你們,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戲怎麼演下去?”隨後便把貼身侍女靈兒喚到跟前,低聲吩咐如此如此。
靈兒點頭道:“娘娘放心,我和雪竹公主身邊的小鈺情同姐妹,我會經常到雪竹公主那裏走動的。”潘妃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卻說劉纓半路上見信丟失,忙原路返回細細尋找,卻怎麼也沒找到。自思:“也許幫玉竹公主撈玉簪時,掉到水裏了吧。”便直奔黎鋒處說了此事。
黎鋒聽說信丟失,不免責怪一番:“若真掉到水裏倒也好說,就怕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撿去。”見幾天過後,宮中並無異常。黎鋒才放下心來。
夜色莽莽,段府中兩三點燈火更加襯托出夜的寂靜。段恒老將軍剛剛服下幾口藥,便躺在床上休息。而此時卻似乎聽到院中有一絲動靜。他猛地坐起來,再細聽卻是風聲。唉!老了,耳朵不中用了。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自歎道。正要入睡,又突然發現窗口閃過一個人影。
憑著多年征殺疆場的經驗,他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大喝道:“什麼人!”便抽出床頭寶刀向門外走去。剛剛跨出門檻,段恒隻見到一黑影攜一道劍光向自己刺來。他隻覺得劍氣逼人,急忙躲閃。那刺客一劍走空,忙出第二劍。
段恒一邊用寶刀抵擋,一邊大喊:“抓刺客!”整個段府頓時躁動起來。黑影見勢不好。暗想,必需盡快結果了這老家夥。於是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狠。段恒必定年邁,再加上背有箭瘡,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但看到少子段紫英領家丁持刀槍趕來,心裏不由得放鬆。那黑影見不能盡快刺死段恒,忙轉身佯裝逃跑。段恒那裏肯放,誰知那黑影猛地轉身換用左手持劍刺向段恒,段恒忙用刀擋住,這黑影卻用右手猛地向段恒胸部一擊,段恒隻覺胸部發悶、兩眼發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黑影見已得手,輕輕一躍,跳上房簷,趁著夜色逃去。
段紫英見父親倒在地上,忙令眾家丁去追趕刺客,自己上前抱住父親。隻見段恒嘴角淌血,微微睜開雙眼。
“爹!爹!你醒了,你怎麼樣?”
“英兒,我――我恐怕不行了,這掌,厲害――大浪淘天掌——鐵手套上有毒-”段恒滿臉流汗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著,段紫英忙撕開父親前襟,隻見一黑色手印正打在段恒胸前。“快!快!叫你大哥——”話沒說完,頭便歪在一邊。
“爹!爹!”段紫英哭著喊道。可是段恒已經手腳冰涼、沒了氣息。
禁衛隊大營中,段紫雲正因思戀雪竹而久久不能入睡。前幾天那封信雪竹公主看到沒有?怎麼大王子一直沒有消息?是大王子公務繁忙,忘了這件事?還是雪竹公主壓根不像大王子所說――?咳!可憐自作多情人,枉用紅箋叩芳心。
正心亂如麻的時候,忽然一人哭著跑進營帳:“大哥!爹,爹他——”
紫雲一見是紫英,忙問道:“爹怎麼啦?”
“爹他被人行刺身亡啦?”
紫雲聽罷此話如五雷轟頂。大哭道:“爹!——”兄弟二人便抱在一起慟哭。
紫雲突然冷靜下來問道:“什麼人幹的?是什麼人!”
紫英抽噎道:“那刺客身手不凡,跑掉了。隻知道,爹中的是大浪淘天掌――”紫雲聽此,似萬箭攢心,他恨不得立刻將那刺客生吞活剝。隨後,便帶幾個親兵和紫英往家中跑去。
聞段恒遇刺,黎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想想這位為南邦國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軍他不由的熱淚盈眶。關於刺客來曆,他已令東方雲鶴去查。
而此時,黎鋒、黎麟、雪竹、玉竹正好都在他的身旁,“父王節哀吧,東方先生足智多謀,一定會將此事查清楚的。”雪竹、玉竹勸道。
黎霄點點頭,突然對黎鋒、黎麟道:“鋒兒!麟兒!你們速去準備祭禮,代我去祭奠老將軍。”黎鋒、黎麟領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