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夢裏桃花綻春蕊,湖畔楊柳拂酒香(3 / 3)

卻說段紫雲將公主馬車護送到錦霞宮門外,便讓劉纓獨自駕車入宮,自己領兵返回禁衛隊大營。雪竹下了馬車,令小鈺、小蝶先扶青兒到自己的住處——盈輝樓休息。自己卻帶兩三侍女去見父王。見到宮牆依舊,花兒卻比自己出宮的時候鮮豔幾分。心中略得一絲慰藉。正往前走,不遠處卻走過一人。

“雪竹!”雪竹定睛一看,來人正是自己的大王兄黎鋒。

“王兄!”雪竹向黎鋒喊道。邁開步子奔過去。

黎鋒扶住雪竹的雙手,問道:“聽說妹妹在回宮的路上受到驚嚇?”

雪竹聽罷,見到劉纓站在黎鋒身後。故意怒道:“誰這麼嘴快?已經無事了,還要告訴王兄。”

黎鋒看了看劉纓,笑道:“他呀!是想為自己請功。”

“請功?”雪竹道:“這回要不是段紫雲,他的小命恐怕也得丟了。”

劉纓笑道:“公主所言極是,若不是公主的福氣招來段小將軍,恐怕屬下的小命早就丟了。”說著便衝黎鋒詭秘一笑。

黎鋒揮手示意他退下,遂問雪竹:“你們出事的時候,段紫雲正好趕到嗎?”

“是呀,若遲上半柱香的功夫,恐怕就不能在這裏見到王兄了。”雪竹答道。

“哦!還是父王疼你,怕你路上有閃失,令段紫雲去接你。”一聽黎鋒提到父王,雪竹忙問:“父王現在哪裏?”“在德聖殿,走,我陪你一起去!”黎鋒說完領著雪竹向德聖殿走去。

德聖殿內,黎霄正為剛才禦花園中之事氣惱。忽然有人進門來報:“大王,大王子和雪竹公主來見!”

“哦!雪竹回來了,快讓他們進來。”黎霄一聽到雪竹,頓時有了幾分精神。黎鋒、雪竹進入殿門,見到黎霄忙向前施禮。黎霄拉住雪竹,上下仔細的打量自己的愛女。“雪竹,你又瘦了。這一個多月,可天天讓父王為你擔心呀。”

“父王,兒臣自幼生在宮中,如果不出去走走,豈不辜負了大好春光?”

黎霄笑著問道:“那這城外春色有沒有滿足你這雙眼睛呀?”

“父王,兒臣此次遊春到了淩秋城。”

“哦,淩秋城的梅雲夢沒有虧待你吧?”

“梅城主倒沒虧待我,離開時還特意送我到城外。不過——”雪竹看了看黎霄,繼續言道:“父王,你可知淩秋城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哦,能什麼樣子?自然是百姓安居樂業、春景似畫貽人了。這些梅城主都向我報過,今年災情有所好轉。”黎霄得意的答道,忽然見雪竹臉色不對,疑惑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你在淩秋城看到什麼了?”

雪竹低頭答道:“不瞞父王,今日兒臣在回如意城的時候,險些遭人暗算。”

“有這事?”黎霄驚道。

黎鋒在一旁言道:“是呀,父王,一夥兒鬼麵人不知出於什麼目的,要劫持雪竹。幸虧父王派出的段紫雲正好趕到。”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劫持孤王的女兒。鋒兒,你現在就去禁衛隊大營,讓段紫雲務必把這件事查清楚。決不能放過這些大膽狂徒!”

“是!兒臣這就去。”黎鋒應諾,便轉身向外走去。

“父王,我看那幾個鬼麵人個個身手不凡,不象什麼普通強盜,背後必有人指使。段紫雲就算去查,我看也查不到什麼。”

“何以見得?”黎霄問道。

“父王,如果賊人真的劫持了兒臣他們會在如意城呆著嗎?”黎霄點點頭道:“應該不會。”“對!父王,賊人若是劫持了我,肯定會把我帶到他們的幕後頭子那裏。而他們的指使者也肯定不在如意城。你想想,兒臣此次出宮行程,沒幾個人知道,隻有淩秋城——”

“你是說梅雲夢算計你。”黎霄搖搖頭道:“不可能,梅城主為孤王駐守淩秋城已經多年,對孤王忠心耿耿、決無二心。再說,他要算計你,為什麼在淩秋城不動手,而派人跑出幾百裏來劫持你?”

“也許,這正是他狡猾之處,想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他自己的罪惡掩住了。害了兒臣,又讓父王不去懷疑他。”

“雪竹,可不要誣陷好人,你說這話可有證據?”黎霄問道。

“父王,當然有。”雪竹便將淩秋城之行一一道來:“兒臣自到淩秋城之後,見好多田地荒蕪,百姓流離失所。並不像父王所說的‘安居樂業’。兒臣深感疑惑,便暗自打聽,才知道淩秋城已連續三年幹旱,災情並未好轉。而且賑災銀子的事,百姓根本不知道。好多百姓都說,大王不仁,幹旱之年無法春種,還得交納苛捐雜稅。有的百姓實在過不下去,便逃到北邦去了。大多百姓舍不得離開故土,隻得靠城主施舍一些錢糧活著。我見梅雲夢將淩秋城搞得一團糟糕,便私下詢問,誰知好多百姓都說‘梅城主,胸襟坦蕩、樂善好施,與百姓同甘苦、共患難。怪就怪大王不恤黎民、殘暴不仁。’我還聽說,梅雲夢在城南設一祭雨台,每日身穿粗布衣在酷日下跪地求雨達一個時辰。百姓深受感動。我見此疑惑不解,隻得到城主府上。梅城主見我到來,倒也殷勤備至。不過有一日,兒臣見到幾個北邦人在他府中,行動詭秘。梅雲夢說是他中原的朋友,我也不好再問。過了幾天,便準備回宮,梅雲夢派人將我護送出淩秋城。可要進如意城的時候,就遇到了那些鬼麵人。”黎霄聽罷,一掌拍案:“竟有這事!”“所以,兒臣懷疑——”

“不要再說了!雪竹,我會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黎霄不由得仰頭長歎。“雪竹,你一路勞累。先回盈輝樓歇息吧。”

“父王也多保重。”雪竹說罷,便退了出去。

禁衛隊大營外,玉硯湖畔楊柳扶風,紅日西墜。段紫雲正為逃了刺客而深深自責。人報大王子到,段紫雲急忙相迎。黎鋒便將父王令他查鬼麵人之事說與段紫雲。

段紫雲應諾言道:“卑職定盡全力查出此事。”

黎鋒見紫雲絞龍搶樹在一側,不由來了興致:“紫雲,好久沒與你切磋武藝了,今天我再領教一下你的槍法怎麼樣?”

段紫雲握槍在手:“好!卑職奉陪,請殿下出招吧。”

黎鋒抽出寶劍便向段紫雲刺去,二人鬥在一處。隻見他們劍如閃電、槍似蛟龍,跳躍躲閃,招招出奇。五、六十回合過後,紫雲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趁黎鋒一劍挑來,順勢鬆手,槍被崩出數丈。紫雲退後幾步雙手抱拳道:“殿下劍法精湛,卑職認輸了。”

黎鋒也收起寶劍道:“紫雲,承讓了。”

二人便在湖畔楊柳下石凳上歇息,“令尊大人的箭瘡現在如何?”

紫雲道:“蒙殿下牽掛,已無大礙。來人,上酒!”

早有軍士將酒肴置於樹下。二人推杯把盞,無話不談。忽然黎鋒問道:“紫雲可有婚約?”段紫雲搖頭笑道:“寸功未立,不敢奢談兒女私情。”

黎鋒笑道:“紫雲過謙了。隻當閑聊,紫雲認為這人間女子能分幾種呀?”

“這——”段紫雲笑道:“依我看來,可分三種。”

“哪三種?”

紫雲起身縱目向湖麵一掃,答道:“這第一種女子如水,水麵如鏡,而不知水中藏有何物。這樣女子,其心最難猜透。”隨後又看了看飄動的柳絲,“這第二種女子如柳,柳柔而韌,春來則綠、風來則飄,然其根本不動。這樣女子柔而韌,如越國西子負重忍辱、不忘故國。這第三種女子——”說著端起一杯酒道:“如酒!酒可令人豪情萬丈,也可使人醉如爛泥。男人對酒應細品,而不可暴飲。這種如酒女人隻可使人愛憐,而不可摧殘。若要摧殘,醉死的還是男人自己。”說完哈哈大笑,舉杯將酒飲盡。

黎鋒聽罷段紫雲之言,也撫掌大笑。問道:“紫雲以為我妹雪竹屬哪種女子呀?”

紫雲忙道:“殿下,卑職酒後胡言,怎敢妄議公主?”

“唉,這裏隻有你知我知,說說無妨。”黎鋒看著紫雲問道。

紫雲道:“公主,金枝玉葉,天資聰慧怎是一般凡間俗物可比的?”

黎鋒道:“紫雲,此次若不是你,雪竹還不知將會如何。她在宮中曾經許諾將來一定要選一個文韜武略樣樣出眾的駙馬,而紫雲你少年英雄,南邦國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不知你覺得雪竹如何?”

一聽這話,紫雲不由麵紅耳赤道:“公主,如天山之雪不染埃塵。而卑職一介武夫,正如烏鴉怎能與彩鳳齊飛?怎敢奢望公主。”

黎鋒故意戲道:“哦!好一個鐵石心腸的男子,可憐我妹妹早就對你敬佩不已,這次危難之中得到你段紫雲相助,對你更是大加讚賞。”

段紫雲聽罷,心裏隻感到熱乎乎的。忙道:“能得公主賞識,榮幸之至。但不知公主——”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黎鋒哈哈大笑,拍了拍紫雲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宮了。‘花開須風雨,好事須多磨’呀!”說罷,轉身離去。

此時太陽已落西山,一抹餘暉映在湖麵上鱗波閃閃。今日車轎中,那個令自己心神不定的女子真的會對自己暗許相思嗎?想到這裏不由得心情舒暢。飄動的柳絲掃過他的臉龐,他一把抓住,捏在手裏,有輕輕放下。收起自己的槍,向大營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