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前廳內,老號秋長風與秋長風自沉著一張臉,左右分座。左邊比右邊的,唇上多一些髭須,眼角多幾條紋路,除此幾無二致。乍看上去,兩位稱兄道弟亦不不可。

秋夫人拉著我,施施然進內,秋長風起身迎接他不老的老娘,麵貌甚是恭順。但轉向我時,登時變臉,隔著帷帽,亦能覺著他目光裏的惡惡狠狠。

那廂裏,秋夫人微福一禮:“公爺好雅興,竟然也來欣賞這園子裏的好景致。”

大苑公麵冷聲淡:“不及夫人的好興致。遊走在幾個別莊之間,恁是清閑自在,這大苑公府的當家主母當真好命呢。”

“敢情公爺是在指責妾身沒有盡好當家夫人的職責了?”

“當家夫人不僅僅是華服錦衣就能當得起的。”

“妾身自問並沒有任何失職之處,還是公爺您有更適合的人選?”

“你——”

“玩笑而已,公爺莫怪。”秋夫人坐在兒子起身讓出的位上,明眸顧盼,淺笑吟吟,看得出來,丈夫的冷鬱臉色絲毫沒影響了她的好心情。“小海,快來見過公爺。”

按秋夫人先前所言,滄海施了個禮便好。‘

“公爺別挑禮,這孩子臉上、嗓子都受了傷,可憐見的,您多擔待。”

“她又是誰?”大苑公睞向他家夫人的雙眸,闃如暗夜。

“她啊,就是先前在風兒麵前侍候的丫頭小海。我先前看著她就喜歡,但因俗事太多,一時忘了和她親近。這次到園中正好遇見了,索性了了那樁心頭事。小海……”秋夫人纖指漫理雲鬢,“已是我的女兒了。”

“什麼?”大苑公僅是稍有詫異,落座在其母之畔的秋長風則驀然起立,“娘,您在開什麼玩笑?”

“風兒,你這聲‘娘’真是彌足珍貴呢,仔細想想,你有多久沒叫我一聲了?”

秋長風總是雷打不動的泰然麵色稍稍起變,劍眉微蹙,眉際隱隱跳動。“如果您想,長風叫您十聲都可以,隻是,請您莫開一些並不好笑的玩笑。”

“風兒,為娘愛你愛得緊,對吾兒所說的每一句皆皆出自肺腑,何時向你開過一些不好笑的玩笑來著?”

秋長風閉了閉眸,深吸了一口氣。

可憐的他,有“老娘”這個頭銜在頂上壓著,言不敢怒,怒不敢發,不可一世的狐狸何曾這樣憋屈過?

“娘,請直言,您和小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咦,為娘不是告訴你了麼?就在昨日,為娘已經收了小海做女兒,也便意味著從昨兒起,你多了一個妹子,高不高興?”

高興……秋長風此刻的表情怕是與這兩個字絕緣罷?一個供他差遣呼使的奴婢,忽然升格為“妹子”,依臭狐狸的驕傲心性,如何高興得起來?“娘……”他忽將目光轉向我,“小海,隨我來。”

秋夫人把我按住,閑閑道:“風兒,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放在明麵上說個清楚透徹?為娘才有了小海這個乖巧漂亮的女兒,還沒疼過來呢。”

“母親大人,請……恕罪!”秋長風抱拳施禮,猝出雙臂,我不解,他的老娘亦一愣。就在這當兒,我身子騰空,被人擄出房門。

“你當真做了夫人的義女?”

進了我目前落宿的那間臥房,我還懸在他臂上,質問已由頭上逼來。

“不是。”我掙出身來,道。

“不是?”他麵色稍緩,“那便……”

“是女兒。”

“嗯?”

“滄海是做夫人的女兒。”不是義女。

秋長風墨眸眯起,冷森森重複:“女兒?”

我點頭。

“你為何要做夫人的女兒?”

“夫人說,她要疼滄海。”

“而你,隻想得到夫人的疼愛?”

“滄海想試試。”試試,被馮婆婆以外的人疼愛是什麼滋味。

“你要疼愛,不該是夫人……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和你?”

“你和滄海,隻能是你和滄海。”

秋長風兩眸當即幽若寒潭,“我娘對你說了什麼?”

“夫人不必說什麼,滄海也明白。”

“你明白什麼?”秋長風惱意懸上眉峰,厲意爬上額際,麵色敗壞,怒目灼灼,“你除了一味逃避,一味推拒,你還明白什麼?不管是小海,還是滄海,你最在意的,始終是你自己的情緒!但凡你為我想過一絲一毫,都不會接受夫人的荒唐提議!”

“不荒唐。”滄海隻是想知道,做人家女兒是什麼滋味,僅此而已。

“你——”秋長風臉色更壞,“我很懷疑,如果此刻本公子被人殺死在你麵前,你的眉頭可會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