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石角鎮的水稻,今年絕產,這將是個大問題。我一麵將此情況向上級報告,一麵向全國各地發出求助信。希望石角鎮的水庫移民們,能把今年的日子度過去。

後來,陸續有了回音。當然,都是小批量的賑災物資。由於水稻絕產,我們的糧食供應十分緊張,老百姓又沒錢買米。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年。也許是時來運轉,糧食問題,居然有了轉機。我也因此鬆了一口氣:石角鎮的百姓,終於可以吃上飽飯了。那麼,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轉機呢?

六 賑災奇談

事情是這樣的:

石角鎮廣大水庫移民受到的巨大災難,得到了全國人民的同情和支援。遠在中國台灣地區的各界人士,對於大陸上的南方大水災,表示了嚴重關切。

1995年,台灣慈濟基金會聞訊,特地派員前來調查,了解災情真相。他們來到石角鎮後,到民間四處查訪,所見所聞,讓人落淚。調查人員迅速將石角鎮的深重災情,向台灣慈濟基金會總部報告,並很快得到了回複,同意向石角鎮災民發放大米。於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發大米活動,在石角鎮開始了。

慈濟基金會對石角鎮的災民進行了統計,其中,重災民7547人,輕災民5908人。按照計劃,基金會將免費為這些災民發放大米。原來的計劃是這樣:(1)給石角鎮的重災民,每人每月發30斤大米,一共發放6個月;(2)給石角鎮的輕災民,每人發30斤大米,發1個月;(3)給石角鎮的災民發放3000條棉被以及7000件棉衣。

這場大規模的發大米運動,從1995年10月份開始,在鶴地水庫邊的石角鎮進行。第一批的大米發送到了災民手中。無論如何,災民們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大米,這件事在整個石角鎮引起了強烈反響,也讓災民們對這個基金會產生了好奇。

但是,在後來,慈濟基金會發放大米行動,隻發了兩個月,就被停止了。原計劃發半年的大米,為什麼隻發了兩個月就戛然而止了呢?這事說來話長。先說說這個慈濟基金會。

慈濟基金會,全稱是“中國台灣佛教慈濟慈善事業基金會”。慈濟人以“人傷我痛,人苦我悲”之情懷,超越種族、國家、語言、膚色、宗教信仰的界限,以出世的精神從事入世的誌業,不僅使“大愛”成為一種共同價值,更將中華文化的精粹發揮到極致。

目前,慈濟的工作項目包括慈善、醫療、教育、人文四大項目,統稱為“四大誌業”;另投入骨髓捐贈、環境保護、社區誌工、國際賑災,此八項工作同時推動,稱之為“四大誌業、八大法印”。而“國際賑災——大愛地球村,真情膚苦難”,是其重要的項目之一。

自1991年援助孟加拉國水患,揭開國際賑災的序幕,迄今已援助70個國家及地區。依循“直接、重點、尊重、務實、感恩、及時”等原則,對於受災國家,除了提供糧食、衣被、穀種、藥品的緊急援助外,還援建房屋、協助開發水源、提供義診。關懷項目盡管有別,“尊重生命”的理念卻是始終如一。

由慈濟基金會發動的為石角鎮災民發放大米活動,即是其賑災內容之一。

很多的石角鎮災民,歡歡喜喜地把大米領回家去。而他們在領大米之前,需要做一件事,非常簡單,任何人都能做到。那就是繞場一周,雙手合十,遇到人要彎下腰,說一聲:“感恩。”

這裏的感恩,不是要對慈濟基金會感恩,而是對你遇見的每一個人說,對身邊的每一個人說。

我們無法知道慈濟基金會關於感恩的確切含義。有一段證嚴法師的錄像,似乎可以說明問題。摘錄其中幾句:“讓孩子學會感恩,知足,懂得尊重,懂得生活,學會生活,惜福,懂得環保。”

發放大米活動,是在第三次即將發放之前,被宣布停止的。這一停止不要緊,慈濟基金會的人一下子懵了,當時有個副會長,正在聯係發給災民的大米,一聽說救濟活動要緊急停止,她急得直掉眼淚。因為基金為了讓災民們能早日領到準備過冬的3000條棉被、7000件棉衣,提前向湖南省的一個軍工廠下了訂購單,關鍵是,所有的貨款都交了,軍工廠那邊,也是日夜加工。你說不要就不要了,糧食好辦,退回去。可這加工好的1萬件棉被、棉衣,該怎麼辦啊?

很多人都會提問,為什麼停止發大米?為什麼拒絕1萬件棉被、棉衣?

因為有人發現不妥。有什麼不妥?有人發現如下問題:(1)發放大米之前,石角鎮的移民要繞場一圈,口中說“感恩”,這很不妥,我們要感恩的是毛主席和共產黨。(2)發放大米之後,有的移民,手上拿著慈濟基金會的大米,開始說黨和政府的閑話。這種錯誤傾向,必須製止。(3)發放大米的中國台灣人,身份不明。(4)我們共產黨有能力解決災民的問題。

發現這四個問題的,是國家安全局的人,寫成內參上報。

國家安全局的內參,事關國家大事,不能不引起黨政領導的高度重視。後來,當時的廣東省副省長歐廣源同誌視察石角鎮。當他了解這一情況之後,當即表態:給石角鎮撥款1300萬元,用於廣大水庫移民的生產生活。300萬元用來買米,發展生產用500萬元,其餘的分期分批撥款,用來給石角鎮的移民發展種果、養魚、養牛等副業。

副省長發話了,下麵辦事雷厲風行。800萬元資金,很快得到落實到位。再後來,廣東省八屆人大會議做出了“關於繼續實施解決水庫移民遺留問題議案的決議”,計劃從1998——2002年,廣東省投入資金從每年3000萬元,增加至每年6000萬元。

那麼後來呢,慈濟基金會訂購的1萬件棉衣、棉被怎麼辦呢?

1996年2月3日,雲南省麗江納西族自治縣發生7級地震。根據公布的情況,這次地震波及4個少數民族地區,重災民達30多萬,給當地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造成巨大損失,傷亡人數達1.4萬多人。就這樣,慈濟基金會訂購的3000條棉被、7000件棉衣,又從湖南的加工廠,直接運到了雲南的地震災區,總算派上了用場。

七 石角鎮二中

2010年9月2日,石角鎮老鎮長羅華元的帶領下,我到了石角鎮二中。學校的大門上,醒目地掛著一條橫幅:“熱烈祝賀我校塗雅婷同學考上湛江一中實驗班。”羅華元告訴我,在當地人的心目中,能考上湛江一中實驗班,就如同考上北大、清華的感覺。那裏曾經產生過廣東省高考總分狀元、湛江市高考總分狀元等。這個實驗班的學生,都是從各縣(市)區提前錄取的學生組成。如有學生進入此班學習,則是一種希望和榮譽。所以,這個塗雅婷就是石角二中的榮譽,他們要把這事公布出來,讓大家知道,石角二中也不差。

這是個水庫移民子弟學校。和許多我所見過的中學一樣,同學們見我們走進來,很有禮貌地問候。正是下午4時多的光景,操場上一片唧唧喳喳的聲音,擠滿了打球的孩子們。操場後麵,我看到一棟棟教學樓下擠滿了孩子們。也可以看到宿舍樓,幹淨整潔。陽台上懸掛著學生們的衣服,擺著幾盆三角梅。

來到石角中學,我看到了羅主任一臉的興奮與驕傲,他指指這裏,說說那裏。原來,這個石角鎮二中,從無到有,都是羅主任一手操辦的。他對我說,為了這所移民中學,操碎了心。現在看到同學們在這裏安心讀書,心裏很是欣慰。這所學校的興建,雖說和當時“普九(指高水平、高質量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硬性要求有關,但更主要的是,解決了移民子弟長期失學的問題。羅主任說,水庫移民是個很特殊的群體,讓他們的子女接受九年義務教育,是任何一個黨政領導必須做好的一項工作。這些孩子的父母,多數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他們希望子女能有文化,有了文化,才有可能改變命運。這是普通移民的一種樸素思想。所以,廣大移民們再苦再累,也要把子女送來上學的。

然而,移民的孩子要想上學,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石角鎮鎮長羅華元(現任湛江水庫移民辦主任)回憶(根據錄音整理):

我們石角鎮,原先有一所中學,即現在所說的石角一中。但是,石角一中原來也是個很破舊的學校,因為全鎮隻有一所中學,石角一中再怎麼破舊,仍然可以收到很多的學生,漸漸人滿為患。為了改變這個狀況,石角一中就提高了入學的要求。比如說,要本地戶口,城鎮戶口,要入學考試,等等。可是,有些水庫移民是返遷回來的,戶口不在本地,而且這樣的移民戶在石角鎮有很多。他們的子女就學,就成了一個難題。

當時,我是鎮長,移民們有什麼大事小事,都是來找我。其中找我最多的,就是他們的子女上學問題。因為石角一中人滿為患,拒絕招收移民子弟。移民當中,也有很多人是決心讓孩子念書的,希望他們將來出人頭地。入不了學,唯一的辦法,就是到鎮上來找我。我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說實話,看到那些樸實的水庫移民,自己穿著破爛的衣服,把自己的孩子領到你的麵前要求上學,你不可能無動於衷,除非你是鐵石心腸。

當時我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把孩子插入到一中去。一中的校長是我的朋友。一次兩次都沒問題,可是人數太多,再這樣下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向一中的校長開口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些孩子失學,“普九”任務完不成,驗收不達標,那是很嚴重的事,那不隻是我石角鎮會名譽掃地,那是要拖整個廉江教育後腿的,那是要問責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這個鎮長也別想當了。我就是想天法,也要讓這些移民的孩子能上學讀書。我想來想去,忽然有了主意,我想到了一個中學。

我想到的這個中學,叫西河中學,並不在石角鎮。我之所以忽然想到這個中學,是因為這個中學幾乎被人遺忘,好像完全淡入了人們的視野。這座中學,位於一片茫茫的荒山野嶺之中。

根據老鎮長羅華元的描述,那個西河中學,似乎不是一般的荒野。但是,如果說是荒山野嶺,又有一些不太確切,因為黎湛鐵路經過這裏,並且還設有一座四等小站——佛子嶺火車站。

佛子嶺站建於1956年,離湛江站86公裏,現為四等小站。由於現在公路發達,到佛子嶺坐火車的人,幾乎很少了,而且這個四等小站,隻停慢車,平常就沒有什麼人坐。而且,就連通過火車站鐵軌的道口,都沒有人看守。道口無人看守,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2001年2月9日下午3時30分,由重慶開往廣州方向的臨客23次列車,運行到丹兜村。這裏的道口無人看守,一輛載有18噸磷肥的東風牌拖卡汽車正好通過道口,火車與汽車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結果造成火車機車頭、排障器、油箱嚴重破損,正、副司機均受傷。卡車報廢,卡車司機姚海興受輕傷,車主兼貨主張銘元當場死亡。

從石角鎮到佛子嶺,大約15公裏。這裏異常荒僻的原因,是與廣西交界,差不多屬於無人管地帶。原來不是這樣。原來這裏有一座西河農業學校,有個附屬農場,大概是1975年創建,專門種植劍麻。那時,西河農場方圓幾十裏,都種植大量的劍麻,幾乎遍地都是。

後來西河農場撤銷,周圍的地就荒蕪了。幾十裏的地盤,沒有人煙。蒿草滿地,風聲颼颼,淒冷森然。但是,那個西河中學還在。就是說,在這片茫茫的群山之中,隻有這個中學還有活氣。

但是,那樣的房子,還能算是中學嗎?門窗東倒西歪,屋簷下橫著朽腐的木料,院牆有幾處倒塌,學校四周長滿了雜樹與灌木叢,遠遠望去,就是一堆廢墟。

來這個中學讀書的,都是些什麼人呢?都是水庫的移民子弟。因為鎮上的石角一中學生太多,都快擠爆了。很多移民就把子女送到了西河中學。從石角鎮到西河中學,沒有任何交通工具,除了少數的騎自行車外,多數的學生靠走路去上學。因為路途太遠,隻能在學校寄宿。他們周末回家,周日下午或晚上,帶上米麵等一周的夥食,走到學校。

西河中學的一直被人們忽視。因為地處荒野,這裏卻成為一些劫匪出沒的地方。毫不誇張地說,這裏已成為劫匪們活動的天堂。因為兩省交界,這邊搶了,那邊躲;那邊搶了,這邊躲。他們連這些窮苦的水庫移民子弟也不放過。每當學生們回校的那一天,那些荒山野嶺之中,就會發生搶米搶麵的事件。那些被搶的學生,一個個哭著,重新回到家裏,然後再結伴而行。

更有甚者,劫匪對單身女學生在路上進行強奸。那些劫匪把女學生拖到荒地裏麵,慘無人道地進行摧殘,女學生被拖到野地裏,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怎麼呼救,怎麼哀號,一點用也沒有。因為這裏四不靠,荒無人煙。當鎮裏的派出所接到報案趕來時,劫匪已經逃之夭夭。

越是這麼荒野的地方,劫匪與黑幫勢力越猖獗。派出所幾乎每個月都要接收到學生在佛子嶺被搶劫、強奸的案件。羅華元加強了對西河中學的保護,同時,將佛子嶺一帶的案情,向廉江市委作了彙報,希望上級采取措施,徹底肅清佛子嶺的黑惡勢力,還廣大水庫移民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

終於,時間到了2001年。7月6日那天,原廉江市副市長龍漢率領公安人員,來到了石角鎮,決定對石角鎮丹兜村的黑惡勢力進行打擊。

丹兜村是石角鎮的一個行政村,轄潘羅、潘羅坡、佛子嶺、獅子頭、寶堯塘、齋社、坡仔、丹兜共8個自然村。這裏與廣西交界,治安形勢一直惡化。

7月7日淩晨兩點,廉江市原副市長龍漢現場指揮,共出動360多人,50輛車,對保堯塘村采取了清查行動。保堯塘村是丹兜村委會一條地處偏僻、惡勢力橫行的村莊,共有人口400多人。政府工作人員到村執行公務時,多次被村中黑惡勢力百般阻撓。例如,該村的計劃生育工作,一直無法開展。計生幹部一來,就遭到黑惡勢力的威脅與恐嚇。經過突擊抓捕,抓獲惡勢力犯罪嫌疑人2名,收繳槍支、器械一批。

那個西河中學呢,因為經常發生搶劫、強奸案件,學生害怕上學,老師不安心教書。學校破舊不堪,房屋漏雨,窗無玻璃。這樣一所西河中學,基本上屬於癱瘓狀態。

原石角鎮鎮長羅華元(現任湛江水庫移民辦主任)回憶(根據錄音整理):

西河中學癱瘓之後,廣大的水庫移民子女,基本上處於失學狀態。我是一鎮之長,孩子們失學,就是我的失職。無論是從哪個方麵考慮,我都要把這個學校重新恢複起來。我覺得唯一可行的辦法,隻有學校遷址。

說是遷址,原來學校已無任何東西可遷,基本上是一堆破碎的瓦礫。那就是說,新的學校,將是白手起家,一切從頭開始。

我決定把原西河中學遷址的計劃,寫成報告,一層一級上報。我從鎮上,跑到廉江,再跑到湛江,最後,我跑到了省裏。我一層一級地給市長、省長們說明情況,希望能對於移民子弟學校給予撥款。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大約是從1994年開始吧,我就往地、市、省三級政府跑。最後,我見到了當時的副省長盧中鶴。

盧副省長在百忙中接待了我。他說話很直接,對我說:“你一個小小的鎮長,居然找到了我,並且讓我在此與你對話,你還是有能量的嘛。”

我說:“盧副省長,因為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們那個西河中學垮掉了。廣大移民子女上不了學,我心裏很著急。我怕他們鬧事。孩子們上不了學,我們政府有責任。我想再把西河中學遷到石角鎮來,一來可以緩解一中的師生緊張的情況,二來穩定移民們的情緒,隻要孩子們能上得了學,他們心裏會很高興的。”

盧副省長看了我的申請報告,並立即找來教育廳的領導,經過協商,盧副省長同意了我的要求,最後批示,撥給我60萬元,作為重建學校的啟動資金。

然後,我又來到了湛江教育局。當時的局長蘇孔大,他對我說:“我見過的鎮長也有很多了,沒見你這麼執著的人。你有這個勁頭辦教育,讓我們教育部門的人深受感動。”

我說:“既然感動,那就撥款吧。”在我的軟磨硬泡的情況下,蘇局長很為難地說:“教育局是個清水衙門,隻能撥15萬元,作為學校的辦公經費。”我說:“15萬元塞牙縫也不夠啊。”蘇局長說:“隻能這麼多了,立即劃撥。”

省、地都落實了,最後來到了廉江市。廉江市自己的事,當然要掏得多一些,經過彙報討論,最後財政撥款80萬元,用於新學校的建設。

省、地、市三級政府,一共下撥資金155萬元,用於學校建設。這還不夠,剩下來的,隻能靠我自己想辦法了。最後,通過各企事業單位捐款、貸款等措施,我自己落實資金200萬元。這樣,一個普通中學的建校費用,算是基本上籌辦齊了。我把這所中學,取名為石角鎮第二中學。

接下來的問題是,校址選在哪裏。整個石角鎮,本來就很擁擠了,那些回遷的移民,見縫插針,把個石角鎮擠得滿滿的。要想在這裏擠出一片空間,建一所中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鎮裏麵真沒有地方可以建一所中學。那些天,我騎著車,帶著鎮裏的一幫人,四處尋找學校的校址。考察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合適的。因為學校有要教室、宿舍、操場,是塊不小的地皮。小小的石角鎮,哪裏有這樣的地皮呢?

也許是急中生智,我看到了稔子壩村。該村位於石角鎮的邊緣。稔子壩村有土地嗎?沒有。但是,稔子壩有兩座小山。

我與稔子壩村的村長進行了在此建石角鎮二中的討論。村長表示,建學校,是百年大計的好事,他說他舉雙手表示支持。但又很為難。村裏也不寬裕,那兩座山,雖然長不了什麼穀物,畢竟是村裏的,一旦征收,周圍的村民都要搬遷,問我能不能對村裏做些個補償。

這事我已想過。本來建學校的錢,千辛萬苦籌來的,肯定不能為征地之類的補償所用。我想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讓村長和村民們進行協商。如果村民們同意了,我們立即動工。

我對稔子壩村提出的方案是這樣的:稔子壩村的這兩座山,一共有60多畝。由鎮政府征地,並負責移山。移山之後的土地上,將由兩部分組成,一是稔子壩移民新村,一是石角鎮二中。條件是:由鎮政府負責給稔子壩村的32戶村民,每戶無論人數多少,都是按100平方米的麵積,按照兩層樓的標準,統一規劃,統一打好地基。也就是說,鎮政府不收他們的土地建設費。如果在當時,這100平方米的土地費用,每戶要交納5000多元。這部分錢,由政府免收。

稔子壩村的村民們,連夜開會討論。因為是關係到切身的利益,大家討論得很熱烈。我後來才知道,討論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後,稔子壩村的村民們一致認為:

(1)我們是水庫移民村,這所學校就是移民子弟學校,而且就建在家門口,孩子上學難的問題,能夠徹底解決,應該給予支持。

(2)石角鎮鎮政府免收我們移民的土地費用,並且統一打好兩層樓的地基,合情合理,表示同意。隻是有一點,希望能按照三層或四層的要求打地基,將來有錢了,可以繼續加樓層。

稔子壩村的村民意見,我覺得不算過分,我就同意了他們的要求,按照四層樓的標準打地基。雙方談話終於達成一致意見,我立即開始了移山建校的工程。

1995年,石角鎮二中終於建成了。稔子壩村的新村也落成了。記得那年春節,當時的廉江市市長阮日生來石角鎮慰問廣大的水庫移民,特地參觀了二中和稔子壩移民新村。阮市長很高興,給稔子壩村的32戶水庫移民,每戶發放一包15斤的大米、一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