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兒明亮的掛在天邊，我將步曉晨安置好便無聊的爬上屋頂來坐著賞月，遠處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好似人間盛景，遠去的曾經，我已經開始模糊了，似乎還有感覺，但其中詳細卻是漸漸不記得了，過去的終究會過去了。
夕顏國與東延國同行位於中原北端，所以雖然才不到秋分，但是天已涼，一般中秋左右便會落雪了，長久在北方，這氣候我到也適應了，而且內力運轉，身上還是暖洋洋的，更何況我還從言老板那裏偷拿了一壺酒，他本是不願讓我再喝，畢竟我之前喝了不少桂花陳酒，可是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我忽然有點理解墨染塵了，不過可惜我依舊喝不醉，似乎自小如此，六七歲的時候喝菖蒲酒姐姐都醉的睡了，我卻喝了一壇無事。
說起來……我的生辰似乎也要到了，幾乎已經要忘記的日子了，不過眼下秋分未至，離寒露還有些日子吧，似乎記得年幼過生辰時，娘親對於我的生辰沒有多欣喜，有一次還看到娘親在院子裏孤寂的望著夜空發呆，但是我不記得那時娘親說的什麼了，似乎是我沒聽清楚，也沒什麼印象了。
九歲以後我早就不記得生辰一事，如今閑了，倒是忽然想起了，現在想想……娘親是什麼樣子來著……
我微微一怔，看著遠處蒼茫夜色，燈火流轉，原來已經過去的太久，久到連夢裏似乎都遠去的夢落城，我已經快要記不清了，還記得父親嚴肅高大，還記得母親溫柔婉約，還記得姐姐溫和靈動，可是……可是我怎麼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了……
仰頭灌了一口酒咽下，我慢慢平躺在屋頂，望著無星的夜空，心中鬱結卻無淚釋放，總有一天……會忘的更幹淨吧，白駒過隙，時光如梭，再有幾年幾十年，記憶總是要被時間抹去。
就如同我的選擇，隻能一步步向前走，沒有退路了。
“難怪感覺酒少了，還以為是看錯了。”
淡如水的聲音響在身旁，有點無奈卻又不意外。
我驚的翻身蹲立，抬頭看去，才發現五步遠站立著的是言老板，雖然我有些分神，但是他的到來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感知，這說明這個人的功夫不會低於我。
“老板，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鬆了口氣坐回原處繼續飲酒。
“你這個丫頭，真是不聽勸。”
言老板緩步而來，坐在我身側，歎了口氣。
“我以為老板你是惜字如金事不關己的人，沒想到也是麵冷心熱？”
我提著酒壺手臂搭在膝蓋上，側著頭笑看著言老板，雖然言老板少言寡語，但卻給人一股平和的感覺，雖然不善言語，卻並非拒人千裏，所以我也是有興趣調笑言老板。
言老板看我一眼笑了笑又望著遠處的燈火。
“可惜我這客棧偏遠，除了掛幾盞燈籠，什麼熱鬧都沒有。”
“這樣挺好。”
很靜，沒有塵世喧囂，卻又看得到人世繁華，縱然燈火闌珊，也是處好地方。
“心思沉穩是好，可是失了生氣，卻是不好。”
“言老板不也是嗎？”
言老板沒再說什麼，我也不說，隻是飲著酒，看著月，看著遠處燈火，還有些許孔明燈點點。
不知不覺，已經有了霜露，我們竟已坐了大半夜。
“下雪了。”
嗯？聽到言老板的話我抬頭看向天，月光已經淡了，被雲遮住一半，點點雪飄，幾不可見。